古申之側身靠在門上,抬起下巴鄙夷地望著他,「誰也沒攔著你,她就在樓下靜養,你自己下去找她呀,難不成還想讓我扶你下去?」
錢順掙扎著從床上爬下來,右腿上的傷才癒合,剛觸到地面便感到鑽心的痛苦,還好左腿是健全的,他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前。
古申之冷哼了一聲,在錢順從他面前經過時,他不動聲色地微微探出右腳。
錢順原本就走得吃力,他沒想到古申之居然會刷這種小伎倆,一下子沒注意到直接臉朝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錢順咬緊牙關,剛才這一摔原本受傷的右腿傷口又崩開。
還好有好心人蹲下身托著他的身子,準備將他扶起,錢順抬頭看去,低聲說了聲謝謝。
扶著他的人就是郭如意,自己剛才那副窘迫的模樣全被她看了去。
錢順又氣又羞,耳尖都有些泛紅。
不過比起這些,他更加驚訝的是郭如意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傷口,和地牢中見到的那個被剜去雙目、皮膚潰爛的模樣不同,眼前郭如意完好如初,臉上還帶著健康的紅暈。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觸摸她的臉龐,去驗證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還未碰到,他的手臂便被用力地扯了回去。
「趙大人,你好像忘了知憶是我的未婚妻吧?」古申之用力捏著錢順的手臂,低聲冷笑著:「大庭廣眾調戲良家,原來長公主府的侍衛這般沒教養。」
未婚妻三個字像是觸到了錢順心中的那道地線,原本還虛弱的身體迅速地做出了反應,他用力甩開古申之的鉗制,往後退了幾步勉強撐著牆,勉強穩住了重心。
他面色陰沉地警告著,「意意早就與我成親數載,怎麼可能是你的未婚妻!古掌柜,你如果再胡說八道,休怪我不客氣!」
錢順此刻仿佛一頭被激怒的孤狼,他狠狠盯著古申之,時刻準備著上前將他撕咬殆盡。
樓上三個人的吵鬧早就驚動了整個酒樓,樓下的夥計和食客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全部抬頭往上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郭如意立刻感受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假裝病弱地咳了一聲,然後躲在古申之身後,拽著他衣袖的一角,看著遠處的錢順嬌柔地開口:「趙大人,你莫要誣陷我。我還未嫁人,怎麼可能與你成親數載?而且我馬上就要嫁給小古了。」
古申之冷哼著:「我和知憶看你受傷好心救你,你卻對知憶心懷不軌,妄想霸占我的未婚妻!沒想到趙鑫順你看著人模狗樣的竟然是這般齷齪。」
樓下的食客和夥計跟著起鬨著,之前長公主因為稅制的事情得罪了幾乎整個梅鎮的人,他們看到長公主的侍衛仿佛就像是看到長公主本人。
馬大廚甚至從後廚沖了出來,從樓下朝錢順扔雞蛋,其他的夥計也跟著效仿。
古申之只顧著護著郭如意從這陣混亂中逃離,卻沒聽到錢順低聲說:「我不是趙鑫順,我已經想起來了,我的名字是錢順。」
可惜酒樓內已經亂成了一團,他的聲音又太小,郭如意自然是沒有聽到。
看到郭如意和古申之相擁的背影逐漸從眼前消失,錢順終於支撐不下去,他身上全是混合著菜葉的蛋液,腿上的血流不止。
可是喧鬧的夥計並沒放過他,他們架起錢順,將他從二樓拖到一樓,然後又從大門將他扔了出去。
馬大廚不懈地對著他吐了一口唾沫,「滾吧!如意酒樓不歡迎渣滓!」
*
郭如意從二樓的客房看到狼狽的錢順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慢慢離開,不知為何她覺得有幾分心疼。
古申之抬起手直接將窗欞關上,好心地提醒她,「你別被他這副慘兮兮的樣子給騙了。長公主就是想讓他演一出苦肉計博同情,好打入我們做奸細。」
「我知道的。」郭如意點點頭,她猶豫片刻又試探性地問:「不過,會不會有一種可能……」
「沒可能。」古申之知道她要說什麼,連忙打斷她,「趙鑫順可是長公主眼前最強的侍衛,就算其他侍衛聯合對付他,他也不可能受傷。而且那天在地牢,你也沒看到他們有產生爭執,為什麼就突然將他與你一起扔進水井裡。」
郭如意還想幫他說幾句好壞,可是古申之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最重要的是,醫師告訴我,他受的傷看起來很重,實際都是輕傷,像他這種習武之人修養個幾天就差不多能痊癒了。如果真的是鬧翻了,為何他全部受的都是輕傷?」
郭如意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