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的時候沒聲音,不哽咽,不抽泣,只是單純地掉眼淚。
那些眼淚跟硫酸一樣砸進霍覓心裡,燒開一個個灼熱的窟窿。
房間裡只剩他們兩個,方知安再怎麼脆弱也只有霍覓看得見。
他現在清醒了一些,但不多,恍恍惚惚間只覺得自己被霍覓抱了起來,整個人都被攬到了懷裡。
木香熟悉好聞,方知安眼眶酸脹,下意識就把頭往霍覓肩上埋。
凌晨時分,萬籟俱寂。
霍覓因為一通電話直接跨越了整個Z省,出發時什麼也沒帶,就這麼風塵僕僕地趕來了金城。
他一腔惱意無處宣洩,剛要開口卻被方知安兩滴眼淚澆了個透徹,現在只剩數不清的心疼。
方知安身上滾燙,薄薄的T恤根本抵不住高燒的溫度,霍覓只覺得自己也快要跟著燒起來。
肩膀處衣物的布料被洇濕,他這會兒也不想著生氣了,只輕輕拍著方知安單薄的背,像哄小孩似的說:「不哭了,我在這呢。」
第30章 能否唐突
方知安鼻腔里的酸意沒過去,他額頭抵著霍覓的肩悶聲問:「現在幾點了,你怎麼來了?」
霍覓看了眼手機屏幕說:「兩點半。」
「你都發燒了,我能不來嗎。」他的語氣像是埋怨,但更多還是無奈。
他知道自己拿方知安算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連裝腔作勢的生氣都撐不過一時半刻。
「發燒而已,我自己能應付,說不定明天就好了。」方知安嗓子痛,說幾個字都費勁,但還是忍不住辯駁了兩句,但他發著燒,現在的面色看起來很憔悴,這話沒什麼說服力。
霍覓攬著他沒鬆手,反而摟得更緊了點,他難得嗆聲:「是誰燒到現實和夢都分不清,連我電話都不接還要靠同事。」
「我沒有。」方知安下意識說,但後知後覺意識到,夢裡的鈴聲大概,或許是真的。
霍覓真的打了電話來,而且接起的人還不是自己。
「我睡著了,是韓哥?他跟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就問了我是誰。」霍覓言簡意賅。
「你怎麼和他說的。」
「我說,」霍覓頓了頓,「我說我是你老公。」
「!!」
「那韓哥現在人去哪了?」方知安耳朵一下紅了,他直起身左右看了看,恨不得立馬收回剛才的話題。
「我讓他開了個單人間,你別擔心,現在你該管好的是自己的身體。」霍覓的手正好罩在方知安的脊骨上,方知安看著不瘦,但身上實在掛不住什麼肉,這麼抱著的時候霍覓甚至覺得有點硌手。
「其實我沒事,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萬一你公司有什麼——」
話音未落霍覓就拿過床頭的水杯遞給方知安,他唇角又繃成了一條直線,顯然是不想聽方知安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