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憑什麼……!!
滕琮明憤恨地盯著冉步月,忽然視線一轉,轉到他身後舒枕山的臉上。
舒枕山站在冉步月身後,沒什麼表情地看著滕琮明,眼裡的情緒不清晰,滕琮明看不太懂。
從剛剛開始,舒枕山就沒有出聲講話,也沒有出言支持冉步月的過分要求。
滕琮明突然意識到,舒枕山並沒有明確支持冉步月——這是一個信號!
滕琮明再次飛快調整自己的認知,或許自己高估了冉步月的地位。
舒總位高權重,怎麼可能事事都聽冉步月的?即使他們是戀人關係……不,他們不可能是戀人關係,舒總那個地位的人,定是繁華過眼,閱人無數,身邊花蝶只會比自己身邊更多,怎麼可能死心塌地和一個人談戀愛?更何況那人還是和他門不當戶不對的冉步月?
滕琮明迅速作出最終判斷,冉步月很有可能是借著項目合作的機會,爬了舒枕山的床,有幸成為舒總最近寵幸的枕邊人,所以他借著舒枕山的威風,打算下手剷除自己,實在是俗套而下作的手段。
這樣的話就好辦了。滕琮明比誰都懂他們商人,一切都以利益為先。
滕琮明知道,舒枕山不出聲,顯然也是在斟酌利弊關係——為了床上的一個玩物和滕琮明翻臉,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
既然舒總和冉步月的關係沒有之前想的那麼緊密……滕琮明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一個足以將舒枕山拉到自己這邊的理由,是舒枕山還不知道的東西。
滕琮明太久沒動靜,冉步月皺了皺眉:「你不會拼音?」
「你才不會拼音!」
滕琮明狠狠瞪了冉步月一眼,麻溜從地上站起來,把手機一扔,轉頭撲到舒枕山腳邊,高聲道:「舒總!我覺得你有必要聽我說,聽完再決定要不要支持冉步月的行為!」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滕琮明指著冉步月,語速飛快地說:「舒總,您可能不知道,十年前,就是冉步月的爸從樓上掉下來,砸到了您全新的跑車!你因此直接損失了幾百萬!」
話音落下,屋內一片寂靜。
冉步月睜大了眼,沒料到滕琮明突然說這個,腦子一片空白,半天沒反應過來。
等他意識到滕琮明在說什麼的時候,身子已經不自覺地打起細顫。
他沒想到這件事會被這樣捅出來。雖然不是他的錯,也不是爸爸的錯,但仍然像是突然被人撕開了一片陳年的傷疤,血流如注,很難堪,不體面。
舒枕山臉色變得很不好,他腦子空白了半秒,飛快地處理滕琮明說的信息。
他只模糊記得,十年前似乎確實有人送過他一輛跑車作為生日禮物,但他當時在國外,還沒見到實物,就有人告訴他,那輛車被人砸壞了。
舒枕山當時沒太放在心上,過了段時間後,和他比較親近的管家跟他提了一嘴,說跑車是滕家送的,因為被某個工人砸壞了,他們就跑去工人家討要賠償。
舒枕山當時一聽就皺起了眉,滕家時常做出一些非常讓他不解的操作。
舒枕山告訴管家,既然車是送給他的,他才應該擁有相關債務的處理權,快把賠償單從工人那裡拿回來,根據情況給他們撫恤。
這是非常正常和自然的做法,以至於舒枕山做完之後就不記得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工人是冉步月的父親。
於是很多事都串了起來。
大學冷戰時冉步月為什麼什麼也不願說,為什麼會問他有幾輛跑車,為什麼下午對滕琮明換的明黃色法拉利有那麼大反應……
曾經冉步月剛得知舒枕山是舒家長子時,一定很痛苦,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舒枕山難以想像,自己每次變著法子追問冉步月的時候,他又在那層難以言說的痛苦之上增加了多少。
比起冉步月經受的一切,舒枕山那時的患得患失與孤獨焦慮,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舒枕山心中鈍痛,萬般滋味難以言說,講不出一個字。看向冉步月,卻被他飛快躲開了視線。
滕琮明細心觀察兩人之間的暗涌,越發確定自己的推斷。
他決定趁熱打鐵,給舒枕山最後一劑清醒劑:「舒總,而且當時硯川新店正在隔壁開業,工人墜樓帶來血光之災,煞星降臨,硯川集團後來那麼艱難,舒總你的家人出了那麼多意外,很可能就是冉步月父親帶來的!」
這話剛說完,舒枕山的目光直直釘了過來,滕琮明登時毛骨悚然。
那目光冰冷幽深得難以描述,像噩夢裡的魔鬼才會擁有的眼神。
恐懼爬滿了後背,滕琮明一下子歪到地上,被舒枕山猛地掐住了喉嚨,力道之大,幾乎能聽到氣管的嘎吱作響。
「嗬……嗬……」滕琮明完全無法呼吸,臉頰迅速充血變紅。
膠皮手套冰涼的質感緊貼皮膚,滕琮明眼前一陣陣地發花,他覺得自己快要被掐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滕琮明從瀕死的痛苦中驚醒,後背一陣銳痛,他被狠狠摔到了地上,空氣重新湧入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