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周晉岱視線望來之際, 慌亂地背過身,只露出光潔的背部, 只一個背部的曲線婀娜足以讓人遐想一二。
周晉岱的黑眸微斂,黑髮垂落看不清眼裡神色, 淡淡落下一句:「我先出去。」
梁詩黎沒有說話, 也沒有回頭,她只是更緊地擁著薄弱的裙。
隨著周晉岱的離開,最後一絲活人的氣息仿佛一起隨之而去。
她卸下了手中的力道, 薄弱的裙飄落, 裙擺如金色的鳥羽墜落了一地,完美無瑕的身軀猶如冰冷的雕塑。
倏地, 梁詩黎笑了笑, 如同烈火里燃燒著的鳳凰。
剛剛她也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 周晉岱一定很生氣吧。
他那般驕傲的人, 恐怕從未預料過他會在說情話的時候被推開。
可梁詩黎同樣驕傲, 她不想也不能告訴他,自己在害怕。
沒人知道, 連她父母也不知道, 梁詩黎曾經在小時候不止一次聽過他們吵架。
那時的他們還會吵架,至少不是現在一潭死水的模樣。
記得有一次他們鬧得很大,江穎秀摔了很多東西, 那些古董物件摔了個碎,梁正業卻一直沉默著,梁詩黎緊緊掐著自己的手掌心,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江穎秀被梁正業這種沉默的態度激起了更多的怒火,開始罵他,罵梁家,還說要離婚。這也許是他們之間唯一一次提到離婚。江穎秀一直很愛梁正業,梁詩黎那時害怕極了,她知道如果他們離婚的話,媽咪一定會帶走姐姐,而不是她。
她悄悄探著頭往裡看了一眼,梁詩黎以為自己會看到江穎秀暴怒的臉,就像她每次看著自己時一樣。可她看到的是一雙痛苦的雙眼,那時的她還不懂,只是深深記住了那個眼神。
直到後來,她在賀芹臉上也看到了。
比憤怒更深的是愛,掩藏在憤怒臉龐下的,是愛而不得的痛苦。
房內傳來江穎秀壓抑著的聲音,她好像哭了,她說:「梁正業,你明明說過你愛我。」
梁正業的聲音是冷冰冰的,他似乎一點都沒有被江穎秀的情緒影響到,他說:「你一直知道的,我不可能愛你。」
「可你明明說了!」
梁詩黎的心裡一直有一個疑惑,她不懂到底是爹地還是媽咪說了謊。
後來她才知道,特殊時刻說的話,不能當真。
爹地明明不愛媽咪,他們還是有了兩個孩子,情愛是分離的。
她可以和周晉岱親吻擁抱,可以做最親密的事情,但她討厭周晉岱說愛她,討厭當有一天她信以為真之後又失去的落差。
那時她會像一個瘋子一樣砸壞家裡所有的東西嗎?
那時她也會開始恨自己的孩子嗎?
她不想她的婚姻變成和梁正業與江穎秀一樣的結局。
梁詩黎知道周晉岱與爹地並不同,可是這只會讓她更害怕,害怕他突如其來的情意。
來得太快的東西,總讓人覺得害怕,害怕其實它就像煙花一樣雖然很美,但是轉瞬即逝。
等周晉岱再次進入別墅時,梁詩黎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物,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拉夫勞倫的白色襯衫和西褲,隨性慵懶的風格在她身上,還是一
如往常般驕傲。
還是那個矜貴的公主。
周晉岱的薄唇溢出很涼的笑,淡淡瞧著她,胸膛里卻被梁詩黎這幅冷淡矜傲的樣子激起了火,他想咬破梁詩黎的唇,連她另一邊的雪白一塊咬破,想讓她叫,想讓她痛,想讓她和他一樣痛。
可痛與痛終究不同。
真皮沙發微微下陷,周晉岱慢條斯理地解開梁詩黎身上的紐扣,沒什麼表情,梁詩黎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去而復返。
她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卻只對上周晉岱無波無瀾的視線。
修長指骨擰開小瓶,酒精棉球微涼的觸感讓周圍的皮膚輕輕顫了一下,周晉岱的動作很輕柔也很認真,沒有多大情緒,像是一點都沒受剛才的事情影響。
梁詩黎微微鬆了口氣,他不在意就好。
他隨口說的話,她也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