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他的聲音和動作太過溫柔,也許是車廂中全是習慣的冷香味,梁詩黎神色輕快了一些,下意識地開口:「你這個年紀是不是很想要個孩子?」
甫一出口,梁詩黎水泠泠的眸子便顫了下,羽翼般的睫毛猶如在風中飄零般急速翕動。
她都說了些什麼?
周晉岱的黑眸微斂,平靜的面容有一絲極淡的裂痕,似是風雨欲來的前奏,聲音漸冷,「我這個年紀?」
「很老?」
一字一句念出來的話語讓梁詩黎猝然一縮,不敢直視周晉岱的眉眼。躲避的意圖太過明顯,周晉岱很輕地笑了一聲。
「原來老婆認為我昨晚太過差勁。」
梁詩黎的尾指蜷縮了下,完全不敢回應周晉岱的這句話。
粗糲的指腹似是不經意划過她的脖頸,梁詩黎想躲,卻逃無所逃,同一空間下,她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和溫度。
她只好仰了仰頭,試圖避開他的指腹,「我不是這個意思。」
沉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挺拔矜貴的身影將她整個籠罩,不疾不緩地說:「老婆嫌棄我老,比不上年輕人。」
他如同念書一般沉靜的語調下了定論:「那我該努力。」
梁詩黎顫著眸,對上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瞳,嫩粉色的唇翕張,就被覆下的身影淹沒,那句「不要」始終沒有說完,當空氣湧入時她只能選擇用來喘息,斷斷續續的尾音在車廂飄散。
她知道周晉岱生氣了,在他的世界觀里,這樣的行為是不理性的,他在人前總是紳士而有禮數,絕不會在這個地點做出這樣顛覆的事情。
他的舌尖靈巧地剝開糖的外包裝,其實他是不愛吃糖的,他並不喜歡口腹之慾,沉迷一樣東西或事物會讓他失去掌控感,比起沉淪他更討厭失去掌控感,所以他從小到大都恪守自己的準則。
他從未有特別喜歡的食物,也從沒有玩過遊戲,連去遊樂場都只是靜靜坐著看別的孩子玩。
他對此毫無感覺,既不感到難受也不感到快樂,有的只有平靜。
沒有太多世俗的欲望讓他獲得了內心恆久的平靜。
他內心的湖面曾因為梁詩黎而起了波瀾,失去了平素的平靜與克制。梁詩黎是他唯一的世俗欲望,他選擇正視自己的欲望,擁有梁詩黎。
可此刻他發現自己理智的分析失去了作用。梁詩黎如他所願嫁給了他,可他並沒有擁有梁詩黎。
他們曾親密地攀登過欲望的高峰,一起感受過神性的眷顧,卻終究只是彼此獨立的個體。
人與任何的物都不同。
他只能飲鴆止渴般地品嘗糖芯,用世俗的欲望掩蓋他的無措。原來他是這樣卑劣,想要用短暫的快感麻痹自己。
原來他與那些喜愛甜食喜愛遊戲或是在遊樂場高聲喊叫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梁詩黎清軟的音色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媚態,她不能夠再完整地說出一句話,烏黑的髮絲凌亂地散開來,修剪得宜的指甲無措地攥緊那雙繃緊的手臂,她能感受手下畢露的青筋,蓄勢待發地猶如一頭時刻準備著的獵豹,又像悠閒巡視自己領地的獅子,是強壯而有力的。
她想她真的說錯了話。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路地攀升攪動,她的瞳孔猝然放大,攥得更緊快要將手下的襯衫揉碎,她感到掌心汗涔涔一片,可身上卻有另一處地方比掌心出的汗還要更多。
梁詩黎已經不知道該用口還是鼻來呼吸,臉頰五官的作用到底是什麼,是用來呼吸還是用來喊叫,鼻尖翕動全是他身上的冷香,還夾雜著別的味道。
周晉岱的學習能力一向很強。他有著世界上最強的大腦,他迅速地計算當事情超出掌控該怎麼辦之後,他得出的結論是如果事情失控,他該學會接受,甚至學會享受。
他並不是在報復梁詩黎,周晉岱永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他的唇瓣銜住糖芯,舌尖下意識地舔了一口。
那一瞬間大腦抽空,他想人世間的喜好總有道理。
如同梁詩黎喜歡甜品一般,甜的東西就是世界上最好的。
他不再高高在上蔑視那些沉淪於口腹之慾或其他欲望的人,如神啟一般,他聆聽到了另一種聲音,瞬間受感化一般懂得了欲望的美好。
梁詩黎感到一陣又一陣的潮水就要淹沒她,攥著的手掌鬆開了,她的額頭沁出了汗,緊緊咬著下唇,深呼一口氣,用手捂住嘴巴,眼淚從霧色的瞳里流出,淌過她的掌心,她的下巴,她的全身早已濕漉漉,淌過周晉岱的唇,他的掌心,直抵他的心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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