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年側頭看了眼陳則眠,抬手把人扶穩,低聲說:「坐好,別亂動。」
陳則眠說:「沒亂動,我跟閆洛比賽呢。」
陸灼年:「比誰抽象嗎?那你贏了。」
陳則眠不滿道:「什麼叫比抽象,是比誰能彎。」
陸灼年用陳述地語氣說:「你輸了。」
陳則眠確實沒贏,但他認為那是出於意外,強行挽尊道:「只能算是小敗。」
陸灼年應了一聲:「這麼算的話,諾曼第登陸德軍也能算小敗。」
聽到這兒,葉宸抬眸看向陸灼年,用眼神詢問——
真這麼直嗎?
陸灼年面無表情,抬手從葉宸那里拿過菜單,遞給陳則眠:「不看就給別人點。」
葉宸:「……」
陳則眠感覺這樣不太好。
明明服務員拿上來好幾份菜單,陸灼年還專門搶葉宸的,屬實有點無理取鬧。
陳則眠把菜單還給葉宸:「葉少你先看。」
陸灼年說:「你看,他點了也沒幾道能吃的。」
葉宸表示:「你家這間私廚的菜我吃著沒問題。
陸灼年雲淡風輕:「沒問題就點什麼吃什麼。」
兩人說話語氣都不太強,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暗流涌動,薛鐸尷尬到坐立不安,起身把多餘的菜單遞了過來:「點菜吧,點菜吧。」
「你在幹嘛,別找事。」陳則眠拽了陸灼年一下,指著菜單問:「這道菜好吃嗎?」
陸灼年回答說還可以,接著又推薦了幾道陳則眠可能喜歡吃的菜。
綠水庭院的官府菜可以說是首屈一指,尤其是松鼠魚做得香而不膩,酸甜可口。
陳則眠自己就吃了大半條,別的菜一樣吃上兩口,就吃不下別的了。
吃飽以後,他整個人都放空了,坐在椅子上發呆。
陸灼年這時才放下筷子,問他:「什麼時候可以幫我夾菜?」
陳則眠一開吃就進入沉浸式乾飯的狀態,眼中只有美食,全然忘了還要幫陸灼年夾菜的事。
陸灼年面前碗盤乾淨得像剛換過,明顯是還沒怎麼吃。
陳則眠亡羊補牢,趕緊拿起公筷布菜。
圓桌轉過一圈以後,陸灼年盤子裡的菜直接堆成了小山。
陸灼年吃東西本來就慢,疊加上『在外面吃』和『用左手吃』兩個要素以後,更是慢上加慢。
陳則眠是急性子,看著實在著急,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龍蝦肉拆好丟進陸灼年碗裡:「快吃。」
陸灼年覺得這樣有點像餵狗,樣子很不體面,但看在陳則眠拆蝦辛苦的份上,還是紆尊降貴地吃了。
蕭可頌愣了愣,恍惚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陳則眠:「灼年手不是燙了嗎?不能吃海鮮之類的發物吧。」
陳則眠心本來就粗,吃飽了腦子更是不轉,一聽才想起來這茬,又伸爪將陸灼年碗裡的龍蝦抓出來:「你別吃了。」
陸灼年:「……」
葉宸不語,只看著陳則眠的手在陸灼年碗裡三進三出,半晌才輕笑一聲,狀若無意地問:「你的潔癖呢?」
陸灼年淡淡道:「事急從權,總不能餓死吧,你有意見?」
葉宸說:「我沒有,可頌有什麼想說的嗎?」
蕭可頌想說的可太多了!
他從上到下看了陸灼年一遍,只覺這段時間不見,這人的變化實在太大。
不僅脾氣變好了,連挑剔和潔癖的毛病都消失了大半。
眼前的陸灼年穿著陳則眠的衛衣,吃從陳則眠手裡剝出來的蝦,最可怕的是,從前領地意識和距離感那麼強的一個人,竟然連飯碗都和陳則眠共享了!
陳則眠的動作雖然很快,但蕭可頌還是看到了——
剛才從陸灼年碗裡拿出來的蝦肉,陳則眠隨手就塞自己嘴裡了,儼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而陸灼年竟也習以為常!
這太恐怖了。
之前蕭可頌還擔心陸灼年對陳則眠做了什麼,現在反而更擔心陸灼年多一些。
真不知道陸灼年受傷期間,陳則眠到底做了什麼,居然把陸灼年身上的驕矜都硬給扳了回來。
如果改變一個人只需要二十多天,那他從前幾年的謹慎小心又都算什麼?
*
豪門圈沒有什麼真正的秘密可言。
陳則眠住在陸灼年家裡這件事,沒幾天就傳遍了少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