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陳則眠問。
陸灼年對答如流:「一本外文書,突然很想看。」
陳則眠奇道:「就這麼點事,你還親自跑一趟。」
「怎麼?」陸灼年睨了陳則眠一眼,漫不經心地掃去肩上殘雪:「還不許我回來了。」
陳則眠冤枉道:「我哪有。」
陸灼年淡淡評了他四個字:「鳩占鵲巢。」
陳則眠很無語:「我是說外面雪這麼大,開車多危險啊,你要有什麼想拿的,直接叫保鏢來取,或者叫我給你送過去不就得了?」
陸灼年脫下大衣,淡淡道:「出門的時候雪還小。」
玄關處踩進來的雪已經化了,陸灼年精緻昂貴的鞋尖上沾了幾滴透明水珠。
從他腳下的殘雪就很容易看出來,這是位平日裡腳不沾地的大少爺,連腳下的雪水都是乾淨的,半點污濁也無,鞋底簡直比雪還乾淨。
陳則眠去灑掃間拿了拖布,順手把玄關瓷磚上的水擦淨:「那你拿什麼趕緊拿,一會兒我回家,正好順路給你送回去。」
陸灼年換了拖鞋,慢慢往樓上走:「你家和我家好像不順路。」
陳則眠跟在陸灼年身後,很無所謂地說:「那有什麼,開車都很快的。」
「不會很快,」陸灼年腳步微頓,語氣隨意得像仿佛事不關己:「路上都是雪,車開不起來,有好幾起事故,堵車堵得厲害。」
陳則眠一聽這話就有點不想出門了:「那你來得時候還順利嗎?」
陸灼年語調平常:「還算順利,來的時候有輛車剎不住,差點撞到我。」
陳則眠一驚:「這還叫順利?!」
陸灼年淡淡道:「不順利就撞上了。」
陳則眠沒想到還有這種反向順利法,又問:「撞到你還是撞到你的車?」
陸灼年說:「有區別嗎?」
陳則眠一想也是:「下雪開車就是很危險,不是你的車好就沒事,你看下雪就別出來了唄。」
陸灼年掃了眼窗外:「雪大也沒妨礙蕭佲兀給你送花。」
送花?
陳則眠也看過去:「你說那些臘梅?」
陸灼年抬步邁上台階:「雪染寒梅,十里飄香,這麼風雅的景象,在陸宅還真看不到。」
陳則眠笑了笑,不是很在意地說:「要不是你說我還真沒注意。」
陸灼年狀若無意,仿佛只是隨口一問:「他又找你了嗎?」
陳則眠如實回答:「也不怎麼找。」
陸灼年很擅長捕捉重點:「所以也是找過了?」
陳則眠遲疑了一下:「你很介意嗎?」
陸灼年語氣平淡,看向陳則眠:「如果我說介意呢。」
陳則眠立刻表示:「他前幾天也沒有再送花了,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會送,不過我這就回家了,我馬上跟他說,省得他再突然送什麼東西過來,影響你心情。」
陸灼年臉色沒有太多變化,聲音卻顯出幾分不悅:「是他送到哪裡的問題嗎?」
突然低沉的語氣略顯威嚴,有幾分質問意味。
陳則眠微微一怔。
從晚宴那天回來,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見面了,陳則眠沒想到陸灼年一回家就興師問罪。
自己明明也沒做錯什麼。
且不論蕭佲兀的身份地位都高於他,單論從蕭可頌這層關係來說,陳則眠也不好把關係弄得太僵,就算接蕭佲兀的電話也是硬著頭皮接的。
但蕭佲兀這個人非常識情識趣,後來再沒有什麼逾矩的言行,仿佛是見陳則眠無意,就退回了正常社交的範圍。
在陳則眠委婉告知其自己是直男以後,蕭佲兀表示理解並尊重他的性向。
與此同時,蕭佲兀還就晚宴那天的事情誠懇致歉,坦言承認是因為當時剛從蕭宅出來,心情本就不佳,當時周圍人來人往,還有小輩在場,他覺得落了顏面才會失禮,希望陳則眠能夠見諒,不要計較,以後有機會一定親自當面賠罪。
話都說到了這裡,在陳則眠看來這事就解決了、過去了,沒必要一直抓著不放,倒顯得很在意似的。
看到陸灼年回來,他本來挺高興的,還想約他中午一起看雪吃銅鍋,只是還沒來得說,陸灼年就先發制人,莫名其妙地舊事重提,還這樣質問他,讓人不知道該先說些什麼。
陳則眠迷茫地看向陸灼年,不知所措的樣子瞧起來有點委屈。
陸灼年心尖微緊,像是被抓了一下,立刻緩了聲音:「我是討厭他纏著你,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