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年沒有任何反應。
失去意識的人身體特別沉,陳則眠抱不動他,只能讓人先倚在自己身上,伸手去夠桌子上的手機。
陳則眠先打了120急救中心的電話,報了位置以後,又給葉宸打了個電話。
葉宸很冷靜:「灼年的病不好讓外人知道,我現在立刻派私人醫生過去。」
陳則眠問:「大約多久?」
葉宸說:「最多十五分鐘。」
陳則眠看了眼表:「好像急救中心更快一點。」
「不要叫急救中心,這件事知道的人少越好,」葉宸對陸灼年的病症還算了解,畢竟這麼多年來,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想了想,對陳則眠說:「你別著急,他沒什麼事,就是憋的。」
陳則眠一聽葉宸這話,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交流溝通的人:「醫生是這麼說的,但陸灼年事太多了。」
聰明人之間交談,說都不用說得太清楚,這一來一回幾句話,雙方都知道對方了解陸灼年的狀況了。
葉宸略感驚訝:「他居然跟你說了。」
陳則眠說:「是啊,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我正在給他推薦飛機杯,他就忽然暈倒了。」
葉宸語調平淡:「這不正是個好機會。」
陳則眠陡然一驚:「你是說?」
葉宸:「我什麼都沒說。」
陳則眠看了眼飛機杯,又看了眼陸灼年,膽戰心驚地說:「他醒了以後會殺了我吧。」
葉宸:「醫生還有十二分鐘到,掛了。」
和葉宸的通話雖然掛斷了,但葉宸邪惡的聲音仍迴蕩在陳則眠腦海中。
[這不正是個好機會?]
[醫生還有十二分鐘到。]
十二分鐘呢,應該來得及吧。
陳則眠咽了下口水,伸手把桌子上的『保溫杯』拿了下來。
醒著的時候這不行那不行的,暈倒了就沒得挑了吧。
陳則眠左右看了看,明明周圍沒有其他人,卻仍耐不住他自己做賊心虛,心臟跳得飛快。
他又叫了陸灼年兩聲,見對方毫無反應,大著膽子把手一伸。
摸到的瞬間,陳則眠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的天,不愧是男頻男主,這也太雄傲了!
陳則眠看了眼『保溫杯』,不禁懷疑它能否盛得下全盛時期的陸灼年。
現在屬於半盛。
半醒的巨蟒蟄伏在黑暗中。
陳則眠心跳如雷,直接掏出巨蟒,準備將它放入保溫杯中獲取毒液。
尚未甦醒的蟒蛇很難放入保溫杯,陳則眠只能手動喚醒巨蟒。
作為一名單身二十七年的資深養蛇人,在對付蟒蛇方面,陳則眠還是有一些經驗和技巧的。
巨蟒很快甦醒了。
但它身形實在太過恐怖,事先準備好的保溫杯居然盛放不下。
陳則眠硬往裡懟了兩下沒懟進去,只能恨恨放棄。
他沒有時間後悔保溫杯買小了。
時間緊,任務重。
事已至此,一不作二不休。
樂於助人是傳統美德。
在踐行美德的過程中,隨著時間加長,陳則眠從剛開始面紅耳赤、做賊心虛,到後來機械動作、大腦放空。
這也太久了吧!
該放棄的時候不放棄,就很容易越陷越深。
在三分鐘的時候,手腕就有些發酸,但他總想著快了快了,就此一步步踏上無法回頭的路。
第五分鐘:這回真應該快了吧,第八分鐘,都已經堅持這麼久了,現在鬆手豈不是前功盡棄?
到了第十分鐘,陳則眠已經無聊到開始數陸灼年的睫毛了。
陸灼年睫毛很長,是鴉青色的。
他靠在陳則眠身上,凌厲的眉峰緊緊蹙起,縱然緊閉雙眼也依舊氣勢驚人,臉頰蒼白顯出幾分少見的脆弱,鼻尖額角滲出一層細汗。
即便昏迷狀態下,身體的反應也還在,他胸膛起伏不定,脖頸發紅,鼻息粗重,偶爾會悶哼一聲,眼皮也跟著輕輕顫抖。
像一個大型的、英俊的洋娃娃。
等到十一分鐘的時候,陳則眠已經準備放棄。
醫生快來了。
就在陳則眠打算放手的前一秒,巨蟒忽然跳動幾下。
有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