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開了空調, 但溫度一時半會也沒那麼快上來, 陳則眠很明顯感覺到自己在發抖, 也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太冷。
他強令自己鎮定下來, 先不要去想陸灼年的事情。
現在想再多都沒用, 除了讓自己心煩意亂以外,起不到任何正向作用, 趕緊把車開到學校才是最快、最好解決問題的方法。
陳則眠全神貫注,在等紅燈的間隙打開導航, 選定一條最快的路線。
好在這個時間點不堵車,陳則眠又開的是輛一看就很貴的車,旁邊的車都儘量離他遠遠的, 陳則眠變道的時候,後面的車也不敢不讓。
陳則眠緊壓著限速開,一路不知道超了多少車,硬是把35分鐘的車程壓縮到了20分鐘。
陸灼年在校內並不張揚,從未把風神開到過學校,所以這個車牌是開不進校園的。
B大校園門口,帕加尼風神一個神龍擺尾甩入車位。
車將將停穩,鷗翼門便向上彈開,星眸皓齒的俊俏少年跳下車,反手扣上車門,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校園,找了輛共享單車,風馳電掣地騎到了3號樓下。
陳則眠就長了大學生的臉,進宿舍樓也沒人攔。
他也不記得自己怎麼竄上的五樓。
站到501寢室門前的時候,陳則眠兩條腿都是軟的,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松。
陳則眠敲了敲門:「陸灼年。」
鎖芯轉動『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陳則眠推開門,閃身鑽了進去,然後迅速合上門,把門鎖重新反鎖。
陸灼年就站在門前。
陳則眠一轉身,直接撞在了他胸口上。
陸灼年站得很穩,晃都沒晃一下,反而抬臂扶住了陳則眠。
陳則眠瞬間被某種強悍的雄性磁場包圍,下意識往後躲去,直到後背抵在門上,退無可退。
陸灼年明明是抬手扶他,可陳則眠卻有種被抓住的錯覺。
雄性之間的鬥爭和比較與生俱來,此時的陸灼年氣場強悍,理性的束縛搖搖欲墜,整個人充滿了攻擊性,自然而然地擠壓、逼迫、威脅到了同為雄性的陳則眠。
陳則眠不寒而慄,本能地感覺到了畏懼。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就像誤入了大型食肉動物的巢穴,人類與生俱來的第六感會催逼著你——
快逃。
陸灼年握著陳則眠的胳膊,指腹下是蓬勃跳躍的脈搏。
『砰砰砰砰』的聲響不斷在耳邊炸響,分辨不出誰的心跳更快
「跑上來的?」陸灼年指節動了動,握緊陳則眠手腕,聲音沉啞:「你來得好快,外套也沒穿。」
陸灼年一開口,陳則眠意識層面上所有的負面感受都消失了。
個人意志戰勝了縹緲的第六感。
陳則眠相信陸灼年,並篤定陸灼年不會傷害他。
縱然是在性.癮發作,神智模糊的情況下,陸灼年看到他之後,最先關心的還是他跑得太快、沒穿外套。
這樣的陸灼年就算給人的壓迫感再強,陳則眠都不應該怕他。
寢室內拉著窗簾,但遮光效果很一般。
陳則眠抬頭觀察陸灼年的神色:「你現在怎麼樣?」
陸灼年閉了閉眼,綜合評定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理智不多了,把藥給我。」
每個人對『不多』的定義不同。
但按照常理來算以50%為界,不多的數值大概是介於1%~49%之間,假設取中間值25%為代表,那一般人聽見這句『理智不多了』,大都會想『糟糕,就剩25%了,他可能馬上就不清醒了』。
而向來過度樂觀的陳則眠,絕對不能以常理推斷。
他聽見這句話的反應是:還有25%呢,這不挺清醒的嗎。
出於以上結論,陳則眠不僅沒有第一時間把藥給陸灼年,反而不知死活地責怪起他來——
「你看你,上次病好了就把自己當沒事人,這回又犯病了吧。」
陸灼年本來也沒指望陳則眠能痛痛快快把藥交出來。
他低頭看向陳則眠,發現對方衛衣兜的位置鼓起一塊,就直接伸手去拿藥品。
陳則眠倒也沒不給,只是皺眉看著陸灼年:「你那天都說了以後不吃藥,說話不算話。」
陸灼年拆藥盒的手微微一頓,垂眸道:「你還說了會幫我,你幫了嗎?」
陳則眠喉嚨發緊,喃喃自語般小聲反駁說:「你也沒來找我,我哪兒知道你什麼時候想。」
陸灼年定定地看了陳則眠好幾秒,說:「每天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