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則眠輕咳一聲, 沒有回答,只是掀開了自己腿上的空調毯。
陸灼年眼帘微微垂下, 明知故問:「怎麼了?」
陳則眠瞬間炸毛:「這還看不出來嗎?!」
漫長無邊的黑夜中,陸灼年終於窺見了一絲隱約天光。
一切比想像中的難, 也比想像中簡單。
是他從前太克制,也太拘泥了。
身體上的沉淪怎麼不是沉淪呢?
由淺入深,緩慢而堅定的進入陳則眠生活, 讓他適應自己的存在,習慣和自己接觸。
這沒什麼問題。
陸灼年還想說些什麼,餘光瞥到陳則眠微微發紅的耳廓,剎那失神半秒,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
陳則眠見陸灼年沒有他追著問,緩緩鬆了口氣。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陳則眠自己都有點反應不過來,關於現在是直是彎這件事,他還需要靜下來好好想想。
陸灼年能不繼續深究真是太好了。
即便如此,陳則眠還是出於對雙方負責的角度,解釋了一句:「我之前真的很直的,可不是GAY裝直男故意占你便宜。」
陸灼年:「……」
陸灼年在乘勝追擊和徐徐圖之間猶疑半秒:「你想了半天,就只有這句話要跟我說嗎?」
陳則眠有點擔心陸灼年誤會自己行為的初衷,又強調了一遍:「我只是想幫你治病。」
見狀,陸灼年收回了試探,沒有逼迫陳則眠非要在今天想通,而是退了一步說:「我當然知道,你本來是直男。」
陳則眠點點頭:「對對,我是把你當成好兄弟的。」
陸灼年一針見血:「那你現在彎了嗎?」
陳則眠不太確定道:「算是微雙?」
陸灼年旁敲側擊:「也就是說,你是經過今天的事,才懷疑自己不那麼直了。」
陳則眠想了想:「對。」
陸灼年:「這是因為我,對不對?」
陳則眠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但陸灼年邏輯又很暢通,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就略顯遲疑地看向陸灼年。
陸灼年也正在看他。
對視的剎那,陳則眠腦中回閃過陸灼年低頭的瞬間,思緒停轉了千分之一秒,緊接著全身的血都開始沸騰翻湧。
陸灼年目光輕移動,落在陳則眠身上,也不說話就這麼雲淡風輕的看著他,眼神飽含深意,明明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
陳則眠被瞧得面紅耳赤,臊得抬手去捂陸灼年眼睛:「看我幹什麼,別一直盯著我看!」
隨著理智復甦,陸灼年的潔癖也活過來了,他往後躲了一下,嫌棄道:「別碰我,手髒。」
陳則眠看了下自己的右手:「髒也是碰你髒的。」
陸灼年起身往浴室走:「去洗洗。」
陳則眠小聲嘀咕道:「現在又愛乾淨了,剛才親我的時候怎麼不嫌髒。」
陸灼年腳步微頓,回身看向陳則眠。
陳則眠沒想到陸灼年能聽到,一口氣沒喘勻,又咳嗽了兩聲。
「你今天好像咳嗽了很多次,」即便是在神昏意亂的情況下,陸灼年仍保留了極為敏銳的觀察力,恍惚記得聽到陳則眠咳了好幾次:「接電話的時候嗓音也不對,你是不是又過敏了?」
陳則眠否認三連:「不是,沒有,怎麼可能。」
陸灼年並未採納陳則眠的辯解,將其咳嗽的問題歸結到早上那盆草莓,冷酷地宣判了草莓死刑:「以後都不許吃了。」
陳則眠飛撲過去,一把抓住陸灼年的胳膊,求情道:「不要啊陸少,少吃一點沒事的,以前都沒有因為吃草莓犯過哮喘,可能是這次吃多了,或者是品種的問題!」
為了獲得草莓赦免權,陳則眠一直在求陸灼年放過,從陸灼年洗澡就開始求,求到自己洗澡,還伴著嘩啦啦的水聲和陸灼年說話。
陸灼年手下留情,改判了草莓死緩。
流水沖走了所有曖昧痕跡,陳則眠整個人都清醒了很多。
陳則眠開始重新審視著自己的性向。
因為和同性相互幫助爽到,並產生期待,能否作為確定性向的標準呢?
陳則眠左思右想,覺得這件事情好像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沒有到改變性向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