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電梯井裡探了探,幾乎將整個上半身都探了進來。
可距離還是不夠。
保鏢擔心他掉下去, 往陸灼年腰上也綁了根安全繩。
陸灼年拽了下安全繩,用英文對保鏢說:「我要下去。」
陳則眠和陸自瑧異口同聲,大喊一聲:「不行!」
陸灼年誰也沒有理,換了個姿勢就要下井。
陳則眠在電梯井下面說:「陸灼年,你別下來,我能爬上去。」
這回說不行的人變成了陸灼年。
「你別亂動!」
陸灼年低喝一聲:「你別亂動,我求你了陳則眠。」
陳則眠立刻說:「你動我就動。」
兩個人一上一下,看著彼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短暫地對峙了兩秒。
「誰都別動!」陸自瑧推開扶著他的保鏢,環視四周,找到一根高爾夫球桿:「用這個遞繩。」
陸灼年&陳則眠:「……」
陳則眠尷尬地笑了笑:「哈哈哈,還是陸總聰明睿達、高瞻遠矚。」
陸灼年沒說話,接過高爾夫球桿,將繩套綁在桿頭上。
陸自瑧的臉出現在電梯口:「小陳,你可千萬要抓穩,可不敢有什麼事啊。」
陳則眠說:「好的,陸總。」
陸灼年俯身將高爾夫球桿遞下去
陳則眠單手穿上安全鎖套:「好了。」
陸灼年示意保鏢往上拉安全繩,同時對陳則眠說:「先別鬆手。」
陳則眠手被磨得實在是痛,點頭應了一聲,換了沒被磨破的左手抓纜繩。
看到陳則眠一點點被拉上來,陸自瑧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小陳,你這次救了叔叔的命,叔叔會記在心裡,以後無論有什麼需要,陸家上下都會傾力報答。」
陳則眠抬頭看著陸自瑧,真摯道:「您能好好活著,就是最好的報答了。」
陸自瑧:「……」
電梯井裡灰塵特別大,陳則眠氣管本來就脆弱,被嗆得捂住鼻子,低低咳嗽了兩聲。
陸灼年英俊的眉梢緊緊蹙起,吩咐手下趕緊去買哮喘噴霧,見陸自瑧還欲說些什麼,第一次不太禮貌地推開父親:「爸,有什麼話等他上來再說。」
保鏢們人多力大,很快將陳則眠拉出黑暗。
陸灼年這才看到陳則眠臉上有血。
從鼻尖到右頰,非常明顯的血手印,應該是抹鼻子時蹭上的。
陸灼年心疼地揪了一下,朝陳則眠伸出雙臂,強壓著聲音的顫抖:「來,把手給我。」
陳則眠抬了下手,看到自己掌心全是血污,下意識在衣服上蹭了蹭。
他手掌被鋼絲繩磨得血肉模糊,稍一摩擦便劇痛難忍,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差點沒嚎出來,但想到上面這麼多人看著,陳則眠心想疼死也不能丟華國人的臉,硬是把痛呼憋在喉間,若無其事地把右手遞了過去。
陸灼年緊緊握住陳則眠右手,把人拉上電梯井。
陳則眠右胳膊已經駐到了地面,整個人半隻腳從鬼門關上邁了出來。
陸灼年半跪在瓷磚上,再次傾身探進電梯井,抱住了陳則眠的腰。
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陳則眠回頭往下看了眼,緩緩鬆開緊握電梯纜繩的左手。
就在他鬆手的剎那,纜繩奇異地晃了晃,發出『咔』的一聲輕響。
陳則眠臉色巨變,倏然抬頭向上看去。
頭頂的轎廂突然動了!
轎廂本來應該停在22層,可之前卻因故障暫時停擺,陳則眠抓住纜繩的同時,用自身重量吊住了轎廂,後來雖然得到救援,但他始終拽著纜繩,猶如將千鈞繫於一髮之間,用向下的力度維持住了微妙的平衡
在他放開纜繩的瞬間,最後平衡被徹底打破。
達摩克利斯之劍轟然落下!
電梯轎廂恢復運行。
電光石火間,陳則眠反應迅速,猛地推開陸灼年。
陳則眠力氣大得出奇,陸灼年往後仰了一下。
就是這一仰,他也看到了正在降落的電梯。
陸灼年瞳孔驟然收縮,幾乎完全沒有思考,就再次傾身抱住了陳則眠。
電梯運行的速度大約是3米每秒,十幾米高的落差看著很高很遠,但實際也只在眨眼之間。
沒有時間了!
他們根本來不及將陳則眠徹底拉上來。
生與死的選擇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