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可頌心直口快、不拘小節,陳則眠剛進入小團體不久,就聽他隨口把『陸灼年有病』講了出來。
這麼多年向來如此。
表面上漫不經意,可蕭可頌一個連自己秘密都守不住的人,卻牢牢將『性癮』兩個字埋在心裡七年。
三亞那次,陳則眠想向他打聽陸灼年得了什麼病,把蕭可頌都灌成傻子了,他也愣是半字未提。
最單純天真的人,卻偏偏親眼看見了最複雜的人性變化。
「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陳則眠雙手合十,對著陸灼年拜了拜:「無論怎樣,希望蕭家的事能早點有個結果,這樣不上不下的太折磨人了。」
陸灼年單手抵住陳則眠額頭:「你拜我?」
陳則眠挑起眉梢:「不能拜嗎?我覺得你蠻靈的誒。」
「蠻靈?」陸灼年重音放在『蠻』字上,在舌尖繞了繞:「最近沒少和表妹聊天吧,這是老家那邊的方言。」
陳則眠嬉皮笑臉的,一點沒察覺陸灼年話里的酸意,還拿出手機給他看聊天記錄:「是的,她不是簽了影帝工作室嗎?歡娛的藝人簽過去之後,爭番撕咖扯頭花,打得可精彩了,她天天跟我講圈裡的八卦,你看這個,你看這個。」
陸灼年閉上眼:「不看,我要吃醋了。」
陳則眠扒開陸灼年眼皮:「別吃。」
陸灼年忍俊不禁,把陳則眠摟在懷裡,忍不住親了又親:「眠眠,你怎麼這麼可愛。」
「我再去隔壁看看可頌。」陳則眠被親跑了,一溜煙躥到門口,臨走之前,朝陸灼年比了個心:「別忘保佑他哦。」
「等初一帶你去檀山寺拜吧,」陸灼年整了整衣襟:「我不是菩薩,沒有那麼靈。」
陸灼年確實不太靈。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是挺靈的。
陳則眠許願是『蕭可頌快點好起來,蕭家的事快點過去』,這個願望不知被哪位過路的神仙聽見了,選擇性地實現了一半——
蕭儒海死了。
死在公安機關立案後,移送檢察院之前。
因行為人死亡,公安機關依法撤案處理,不追究其刑事責任,蕭家的事情徹底過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陳則眠下意識問:「是自殺嗎?」
陸灼年搖頭:「是交通事故,人為的。」
肇事方是歡娛傳媒早期的一位藝人、小金丸案的受害者,獲悉了公安會在收押前帶嫌疑人體檢的信息,提前守在定點醫院,看到目標警車後,直接撞向蕭儒海乘坐的右後位,當場死亡。
警車內的蕭儒海當場死亡,兩位警察都是輕傷。
肇事者在社交平台定時發表了一份遺書,全文只有八個字:
【替天行道、血債血償。】
這份遺書被各大媒體與營銷號瘋狂轉載,蕭家股票一路直降,總公司門前擺滿了花圈,上面還拉著血債血償的橫幅。
官方通報還沒有發布,網絡上對於蕭儒海的死議論紛紛,有人說是報復,也有人說是滅口。
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陳則眠很擔心蕭可頌承受不住打擊而情緒崩潰。
未承想,比情緒崩潰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蕭可頌沒有情緒。
聽到消息時,他異常平靜,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收拾了東西,對陳則眠說:「我家裡有喪事,就不住你這裡了。」
陳則眠欲言又止,看著蕭可頌憔悴的面容滿臉心疼。
蕭可頌抿了下唇角,勉強露出一絲沒有笑意的笑容:「我先走了,有事電話聯繫。」
陳則眠忍不住抱了抱蕭可頌,眼眶發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千萬別自己扛,知道嗎?」
蕭可頌輕拍陳則眠的後背,說:「好。」
時間從不因悲喜而為誰停留,人心浮動中,春節如約而至。
除夕當天,陸灼年中午回陸家吃飯,晚上回盛府華庭和陳則眠一起守歲。
二代群里依舊熱鬧非凡,紅包一個接一個發個不停,一切仿佛和去年沒有什麼變化,但好像又哪裡都不一樣了。
陳則眠卻想起了去年海棠灣的煙花。
陸灼年假期不長,過了年也沒剩幾天,今年是來不及旅遊了,兩個人約好明年冬天再去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