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學會了設局、學會了偽裝、學會借別人的手除去自己的障礙、學會用籌碼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輕羽,我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別說他只是像你,就算是你真的回來,為了繼續站在陽光下,我也只能再殺你一次了。
我們本來可以相安無事的,可惜你非要出現。
關豫鬆了鬆手,將手裡的東西扔了下去。
金屬瓶掉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
是一隻哮喘噴霧。
他可以做劊子手,也可以做救世主,掌控別人命運的感覺令人著迷。
關豫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不再看那道肖似陳輕羽的身影。
程紫伊躲在角落裡不敢吱聲,直到關豫離開,才撿起地上的哮喘噴霧:「這玩意咋用?」
陳則眠咳得手指都在顫抖,眼前陣陣發黑。
程紫伊覺得這玩意有點像防曬噴霧,拿起來下意識搖晃了兩下,緊張地咬著嘴唇:「能用嗎?不會有毒吧,他好像有那種迷藥,我剛剛還在辦公室和他說話,忽然失去意識了。」
「我也是,」陳則眠接過哮喘噴霧:「他在車裡布置了過敏原,趁我咳嗽的時候在遞給我的紙巾上下藥。」
程紫伊義憤填膺:「可惡!這讓人怎麼防,難怪你也中招了。」
他要是派人直接從後面拿藥捂陳則眠,陳則眠能一個過肩摔把人扔出三米遠,可他偏偏設計讓陳則眠自己接過紙,自己捂自己。
關豫出身瑤台閬苑夜總會,見慣了各種鬼蜮伎倆,用起這種陰招來簡直是得心應手,令人防不勝防。
這個人太陰了。
陳則眠也摸不准對方具體的想法。
這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那一類人,個人經歷和社會閱歷之豐富是陳則眠遠不能比的。
關豫幾次變換身份,在十幾年就能和蕭儒海這樣的老狐狸平分秋色,硬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金蟬脫殼,搖身一變利用紀沉舟的身份重新出現。
改頭換面後,他不僅沒有遠離紛爭,反而利用紀沉舟受害人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和歡娛傳媒打擂台。
建立全新權錢色交易產業鏈條的人是他,轉身對抗資本、與黑暗鬥爭的人還是他。
這個人太恐怖了。
思緒翻飛,陳則眠在很短的時間內調整狀態,強壓下情緒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過去的事情。
什麼瑤台閬苑,什麼殺父之仇都不要再想。
當務之急是脫困。
否則有他和程紫伊在關豫手上,警方投鼠忌器,搞不好還真讓他給跑了。
陳則眠扶著牆勉強站起身,抬頭看著高高的天窗:「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能用的,先想辦法把你弄出去。」
程紫伊仰頭往上看:「這也太高了,窗戶那么小,上面還有欄杆。」
陳則眠借著昏暗的光,環視四周,摸了摸牆面說:「咳咳咳,我應該可以爬上去。」
聞言,程紫伊瞪大雙眼:「真的假的?」
陳則眠撿起哮喘噴霧:「賭一把。」
程紫伊已經過了最開始害怕的勁兒,此刻腎上腺激素狂飆:「賭什麼?」
陳則眠打開噴霧吸了兩口:「賭他沒有在氣霧罐下毒。」
程紫伊倒抽一口涼氣,想去拿哮喘噴霧時為時已晚,陳則眠已經吸完了。
「這、這也能賭嗎?」
程紫伊被陳則眠嚇了一跳:「萬一要是、要是有毒呢。」
應急性擴張劑的效果立竿見影,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迅速緩解了氣道痙攣帶來的喘息氣促,胸悶和咳嗽的症狀也隨之減輕。
窒息感終於消失。
陳則眠單手拋接著哮喘噴霧,給出了結論:「沒毒。」
「就這麼硬試的嗎。」程紫伊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可真是神農。」
陳則眠又輕咳了幾聲,解釋道:「他那麼了解哮喘的症狀,很清楚急性發作時有呼吸驟停的危險,如果想弄死我就不會給我醒過來的機會,所以勝算還是挺大的。」
程紫伊聽到隱隱轟鳴的雷聲:「外面的雨也好大。」
陳則眠:「……」
「你思維還挺跳躍的,」陳則眠脫掉外套,找了個角度徒手攀牆:「怎麼聯想到紀沉舟就是關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