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外面那些『阻攔』都是盯守人質的。
陳輕羽見人質拆窗拆得辛苦,好心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助,沒想到對方直接開口就叫他『老爹』。
不是,叫爹就叫爹,加個『老』字是什麼意思。
太冒昧了吧。
陳輕羽垂眸向下看去。
自稱他兒子的年輕人眉眼烏黑,看起來狡黠靈動,卻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軸勁兒,不僅非要認他做爹,還抓住他的褲腿就不撒手。
由於失去了前半生的記憶,在陳輕羽的認知里,自己的時間線是從二十年前開始,這就導致了雖然他生理年齡一直再長,但心理上始終覺得自己只有二十多歲。
因此在看清陳則眠的剎那,陳輕羽第一反應就是:「我怎麼可能有你這麼大的兒子。」
陳則眠斬釘截鐵:「現在你有了。」
陳輕羽明顯不是很想要的模樣:「可是我都二十年沒回國了,你有二十了嗎?」
陳則眠聞言大吃一驚,猛地抓住陳輕羽手腕:「你二十年沒回國了?!那你這些去哪兒了?現在為什麼會在這兒?」
陳輕羽輕輕『嘶』了一聲,腕骨往後擰動,霎時將手扭了出來。
陳則眠貼著陳輕羽的手臂一轉手,手腕靈活得像條蛇,緊緊貼著陳輕羽。
二人你來我往,就這麼飛速過了幾招。
到這過於熟悉的招式,陳輕羽有點動搖了:「難道你真是我兒子?可是我沒教過你這些。」
陳則眠招招手,示意陳輕羽附耳過來。
陳輕羽好奇心不比陳則眠弱,而且藝高人膽大,聽到這話沒有猶豫,直接就傾身靠向地面的天窗。
陳則眠壓低聲音說:「我是你其他時空的兒子,你沒教過我,但是我都會,而且你的事我也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問我。
聽到這兒,陳輕羽眉梢微不可察地動了動:「二十年前,在這裡捅了我一刀的人是誰?」
陳則眠不假思索:「關豫,英文名『凱文』,他是瑤台閬苑的服務員,二老板的情人。」
那也是一個暴雨天,部署已久的清剿計劃正式開展,全市警力出動,警燈在雨水中閃爍。
槍聲與雷聲交替不絕,警方與犯罪分子展開激烈交火。
烈火沖天,瑤台閬苑覆滅。
犯罪嫌疑人被捕的被捕,擊斃的擊斃。
現場起火了,同時說被困人員已全部轉移,可陳輕羽聯繫不上關豫。
他不確定關豫是否還留在瑤台閬苑。
瑤台閬苑地下有幾間與建築主體分離的密室,非常隱秘,二老板有時心情不好,會把關豫鎖在那裡發泄情緒。
陳輕羽得回去看看,而且必須得自己去。
因為他既不能讓同事冒險返回火場,幫他去找一個不知道藏在哪兒的人,更不能讓別人看到關豫遭受凌辱折磨後的樣子。
陳輕羽找到了關豫。
關豫站在他身後,出手刺向他後心的動作又快又准。
這一招是陳輕羽親手教給關豫的,關豫苦練了很久,把草人當成二老板紮成了篩子,成千上萬次的揮刀練習中,沒有哪一次能比這次更完美。
陳輕羽先感覺到了涼,然後才是疼。
失去意識前,陳輕羽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是你來晚了。」
結合陳則眠的敘述,陳輕羽終於掀開了夢境中擋在回憶前的的紗簾。
蒙塵的過往漸漸清晰,與而今發生的一切遙相呼應。
雖然還沒有恢復全部記憶,但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來了。
「我確實來得太晚了。」
陳輕羽單手撐傘,緩緩起身,望著那風光不再的萬丈高樓:「晚了二十年。」
「那個晚不晚的再說吧。」陳則眠一看陳輕羽的表情,就知道對方想單刷boss,立刻把話題轉移開:「爸,你能把我先弄出來嗎,這麼仰著頭說話脖子疼。」
陳輕羽勉強認下了這聲爸:「你是想從上面出,還是想從正門走?」
陳則眠似有所覺,難得沉默幾秒:「有區別嗎?」
陳輕羽單手撐著膝蓋,俯身問話的動作語氣像是在問三歲小孩:「你是想從天窗里湊合爬出來,還是等爸爸打穿這棟樓,再把你從正門接出來。」
陳則眠指了下窗框:「把這個拆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