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挽眉眼低斂, 覺得好笑,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否認:「不是,陳老先生,我是想和您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陳懷年目光精爍,倒是有了幾分興趣。
「我想讓您幫我聯繫您認識的所有人脈和媒體,就像當年那樣。然後幫我對外澄清,我只是在陳家寄住。」
「你可知當年陳邵和明瓊為何那麼執著地要求我幫你做假身份?」
「我知道,當年我爸媽的死不一定是偶然,他們是怕對方或許會蓄意報復。」
陳懷年聲音一貫威嚴,帶著不耐地截斷意挽的話:「江丫頭,談判要有談判的資本,你說的這些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澄清之後豈不是給了你和阿珩在一起的機會,豈不是幫你們剷平了道路?對我百害而無一利,這樁買賣可不好。」
意挽似乎早就有所預料,語氣格外平靜:「我會離開三年,這三年裡,我不會跟所有人聯繫,包括爸媽,也包括哥哥。」
曾幾何時,哥哥告訴過她,談判絕非易事。
況且,她現在籌碼太少。
她只能儘可能地,放長線釣大魚。
意挽說完,對面幾秒鐘都沒有反應。
她以為那邊沒有聽到,下意識又要再重述一次。
陳懷年此時開口,不知是感嘆還是隨口一說:「你剛才還真是有幾分阿珩那孩子的影子。」
意挽心臟一顫,面上卻不語,只是靜靜地等他繼續往下說。
「你真的決定好了?」
意挽:「嗯,但我也有條件。」
陳懷年看了身側助理一眼,問她:「什麼條件?」
「我不想再看到哥哥受傷,不管這次車禍到底是以外還是人為,我沒有證據,我也沒辦法推測什麼,只是,無論如何,我認為您有能力保他平安順遂。」
陳懷年欣然應允:「你放心,我當然會保我孫子平安。」
「還有,您不能干涉我在國外的發展。」意挽說。
「好。只要你做到你承諾的那樣,陳家不僅不會阻攔你,還可以為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資源。」
意挽拒了。
她沒有這樣的打算。
陳懷年也不強求,呷了口剛才讓人送來的茶,「行,你真不後悔?你就沒有想過,三年後早已物是人非,阿珩或許都早已娶妻……」
「我怎麼可能沒想過……」意挽掌心沁了滑膩的汗,半闔的眼瞼擋住路燈昏黃的光線,「三年太長了,可如果我說的是兩年,甚至是兩年半,您大概率都不會接受。如果三年以後,真的如您所說,哥哥能走到結婚這一步,那他幸福就好,我也不會再回淮京。但是,這三年裡,我希望您對哥哥像以前一樣,像我沒來淮京時的那樣,不要逼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丫頭,你離開以後,一切都會回歸正軌的。」
掛斷電話後,意挽擦乾淨手心的汗,把手機還給店員,認真道謝。
自己的手機里,赫然躺著讓店員幫忙取出手機里的SIM卡,然後安靜地將其掰折。
現在時間還早,她想找個地方休息。
但是在江城,除了舅舅家她早已無處可去。
只是,舅舅家也並不是她的容身之處,說不定,臨了還會讓舅舅擔心。
略作思考之後,意挽找了附近的一家普通酒店,至少她知道這家並不是陳家名下的產業。
辦理了一晚的入住以後,她用自己這些年比賽攢下來的獎金買了一張去北海道的機票。
*
另一邊。
陳京珩垂眼看著自動掛斷的提示,默不作聲地繼續重撥。
連續三次沒接之後,陳京珩一把掀開薄被,想要下床。
被江明瓊眼疾手快地攔住,「陳京珩!你瘋了?!腿不想要了是不是?你腿傷得最嚴重,醫生說你這幾個月都不能下床活動!」
「阿挽呢?」
江明瓊不免好笑:「要不是我攔著,你連檢查都不做,就要找挽挽。你這小子怎麼這麼黏人?你都不讓挽挽休息休息嗎?這些日子她忙前忙後地照顧你,人都瘦了一圈,我這個當媽的看著都心疼。再說了,挽挽下午還在醫院陪你的,這麼晚了,我就讓她先回家休息了,手機肯定是靜音了,所以沒聽見電話。」
陳京珩卻搖了下頭,「她不會靜音的。」
他出事這麼多天,現在才醒過來,那姑娘估計都擔心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恨不得24小時都握著手機等消息。
江明瓊對於意挽的了解程度在自己兒子面前也只能自慚形愧,她愣了秒,然後說:「你別急,我給你爸打電話問問,應該不會有事,在自己家裡能出什麼事。」
結果陳邵也沒接電話。
江明瓊這下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她拿好包,讓陳京珩待好,打算自己回家看看情況。
陳京珩到底沒有再亂動,但給意挽發的消息未曾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