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基於以上兩點的猜測,就這樣被沈慈全盤否認了?賀長情還來不及失望,便又敏銳地抓住了一點:「但是你沒有否認我說是沈憐下的毒,所以真是她做的?」
事已至此,瞞是根本瞞不住了。沈慈避開了些賀長情的灼灼目光,心裡直打鼓:「那其實也不是什麼奪人性命的劇毒,只是帶有催人發情的藥效。」
即便此刻提起,沈慈心內都一陣陣的後怕。她既怕沈憐捅出天大的簍子,害了自己不說,還將整個沈家拖下水,又怕當時梁淮易真的著了道與沈憐發生了什麼。
她想,她其實一點也不大方。
明明她愛上的那個人是北梧頂頂尊貴的男人,為皇家一脈開枝散葉是他要承擔的責任,他的身邊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可她,還是無法想像若真的有那一日,看到他與旁人袒胸露乳地做著那最親密的事情,自己該當如何。
光是想想,沈慈的心便疼地呼不上氣來。
賀長情自是不知沈慈看似冷靜淡然的外表下,另有一番纏綿心事。她只是抬了抬自己因為過於訝異而張大的嘴巴。這個沈憐,真是膽大包天,把主意都到聖上身上了。
「小閣主,你會把此事稟報聖上嗎?」沈慈情急之下,一把攥住了賀長情的衣袖,眼中是濃濃的擔憂。
賀長情挑了挑眉,投過去一個「不然呢」的眼神。就算是心懷僥倖,也不是這種懷法。她不稟報聖上,那這事就沒有終止的一日,聖上遲早會把怪罪之心歸在鳴箏閣頭上,屆時她也自身難保。
「不過聖上他如此寵愛你,在你不顧一切地替妹頂罪時,他尚且都頂著朝臣的重壓保下了你。沈家應當是不會受到牽連了,至於沈憐……」自作自受的人,只能自求多福。
後面的話,賀長情沒有說出口,但沈慈心中早已明白。世上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呢,她自請出宮,自我放逐在這遠離皇宮之處,為的就是替沈憐爭條活路。
她自以為,只要她不說出去,就沒有人會知道究竟是誰給聖上下的毒。至於聖上,平日裡連根手指頭都捨不得動她,又怎麼會狠心要了她的命呢?
就這樣下去,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沈慈不得不承認,她不僅有賭的成分,還在恃寵而驕。只是現如今,嬌縱也該有個度,這眼看著就要把他人全都帶累,沈慈的心中也也不可避免地搖擺起來。
「我還有最後一問,或許有些冒犯。但如若沈姑娘方便,還請如實相告。」賀長情指了一指沈慈被衣袖蓋住的手腕,「我曾在沈憐的腕間見過一個與你這裡幾乎一模一樣的傷疤,該不會只是巧合那樣簡單吧?」
「這,這是我的家事,恕我不便告知。況且,這和聖上要小閣主查的下毒一案,沒有任何關聯吧?」沈慈極不自然地將袖子往下拽了一拽,像是尤不放心,還順帶用另一隻手捂在了上面。
就知道沈慈不會輕易開口,只是讓她道出謀害聖上的背後之人便已如此費勁,那傷疤的由來又怎麼肯告訴她。
罷了,只要能查出下毒一事的始末,於她而言便已是足夠:「這裡風大,萬望沈姑娘保重身子。阿允,我們走。」
此次進宮,述清原委,沈慈不日就會被迎回宮中,那時她便再也不是被困在私宅里不見天日的沈姑娘,而是後宮中唯一的娘娘了。
——
「回聖上,是沈憐做的。」
此言一出,聖上還沒說話,一直垂首靜立的鄧瑛卻最先抬頭朝賀長情和祝允所站的方向看了過來。能讓一向沉穩的鄧公公都如此反應,可見沈憐下毒的事情足夠令人大吃一驚。
其實說來也怪,沈憐和聖上的關係,放在尋常百姓家,便是妻妹和姐夫,縱然沒有什麼更進一步的聯繫,但也免不了經常的見面。
可,他們不是尋常人家啊。
聖上身處皇宮,沈憐這個不受重視的庶女連沈家大門都難以隨意出入,怎麼有機會下的毒?
賀長情不是沒有懷疑過,是她的猜測出了問題?又或許,沈慈此人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甚至比她那妹妹還要棋高一著,這些不過是她的另一個謊言?
可看著面前不為所動的梁淮易,賀長情心中終於像面明鏡一般敞亮起來。不是她的猜測出了差錯,也不是沈慈身懷更多的秘密,是聖上,他興許早知道了些什麼,只是不肯親自戳穿,不肯做這個惡人。
帝王,真真是可怕得很。
賀長情不動聲色地搓了搓自己的臂膀,面上依然維持著先前的淡然,只不聲不響地等著聖上做出決定。
良久,聖上調轉視線,看了過來:「朕知道了。鄧瑛,即刻擬旨,三日後宮門大開,慶嘉妃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