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玦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荊榕。
荊榕翻過手,輕輕摸了摸他的手肘,示意他明白。
「大冰海在那裡?我們到時候避開那邊。」荊榕說。
士兵給他們指遠處的群山:「再往西,看見那片暗藍色的山了嗎?我要告訴你們,那可不是什麼山,那是一整片巨大的冰川山脈,只是因為太大了,它看起來像山。」
「不過您放心。」士兵又看了看荊榕,「那片冰川在海上,離我們還有三百公里,中間有的是山和雪原要走,您不會走到那裡去吧?」
荊榕笑了一下:「當然不會。多謝您的指點。」
荊榕和玦離開了火車站。
剛離開人群,二人立刻找了個高處,向遠方眺望。
玦說:「哥哥,那個衛兵的話有問題,我們的人都在東線了,我從沒有聽說過我們在一個叫大冰海的地方戰鬥過。」
荊榕注意聽著他的話,隨後點了點頭:「知道了,我記一下。」
他拿起望遠鏡,向遠方看了一下。
阻擋物實在太多,除了冰川之外,沒有什麼是能看見的。
荊榕說:「626,你能看到什麼嗎?」
626說:「沒有辦法,我的通信功能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荊榕舉著望遠鏡,鏡頭緩緩抬高,看見了更遠方的雲層,那裡的雲層被烏雲籠罩,天空很明顯被分成了不同的顏色,十分奇幻詭譎。
空氣中飄來濕潤的空氣。
荊榕說:「剛剛那個士兵說,這裡離海還有三百公里?」
玦說:「是的。」
荊榕搖搖頭:「如果是那樣的,這裡的空氣不會這麼濕潤,海離我們已經很近了。」
玦睜大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我想一想。」
荊榕席地而坐,把兜里的兩份地圖攤開,放在地上。
其中一份是他在首都花了高價買來的,源自五十年前的地圖。第二份是他根據出發後的行動,重新測繪,繪製的一個大略的地圖。
如果按原來的地圖,他們應該到了比維多克——離奧爾克國境線三百公里的地方,同時也離流火之島的首都三百公里。
流火之島本身就是奧爾克敵國的邊境附屬,理論上,只要一路向西,碰到第一片海,就是玦要抵達的首都奧克維爾克了。
但為什麼,第一片海出現得如此之早?
在劇烈的地質變動,也不會在十年間把一片海憑空挪近三百公里。
玦問道:「會不會我們走的方位有問題?」
玦的視線落在地圖中心的另一片海域:「我們有可能走得太東或者太西,來到了一片更近的海域。」
荊榕暫時沒有說話。
這片大地上的問題實在太多了,語言斷代,自然和歷史也只能靠口口相傳,而且越接近他們的目的地,能夠打聽到的有效信息就越少。
荊榕說:「有一個可能性。」
玦說:「什麼?」
荊榕說:「這份地圖是錯的。」
玦有點驚訝:「但是前面……」
「前面的路線都對,我一路的測繪都對上了,但是到這裡,對不上了。地圖上的海離我們還有三百公里,而我通過風的氣味可以確定,海離我們只有三十公里。」
荊榕說,「五十年前,奧爾克高層就對地圖進行了修改,他們的戰爭列車只建設到這裡,最後一個戰區規劃也到這裡。他們管這裡叫比維多克。」
玦仍然詫異地看著他。
荊榕看著遠方的冰山,看著更遠處詭譎翻湧的烏雲,雲層被分成了各種各樣的色彩。
荊榕忽而說:「流火之島的首都,位於奧爾克大陸極西之地,是往施特金威爾斯冰川延伸的一片群島。」
玦聽出他在背那一本書的詞條。
他也曾看過,在無數個不知道自己能否歸家的深夜,他將這段話牢牢地記在了心上,刻入記憶最深的地方。
「居住在這裡的人群熱情好客,勇敢無畏,比起更方便出海和捕魚的群島,他們選擇將首都建立在大陸上的港口,方便與各地貿易往來。」
「這裡的人有著太陽一樣的赤紅髮色,不是玫瑰紅,不是褐紅色,色卡無法展示,可被形容為一種熱烈耀眼的赤霞色,但筆者認為,還是落日的顏色更加接近。這裡生活著群島狼群與一些罕見的飛鳥,不少動物和植被也呈現出這種顏色。」」
荊榕說,「我一直在思考這本書筆者對顏色的描述,他寫過很多據稱無法用色卡展示的顏色。」
「當他寫人魚鱗片顏色時,我無法想像那是什麼顏色,直到有一天,我親手抓了一條人魚。」荊榕說。
玦認真地聽著,全神貫注。並沒有因為他話里的劇情過於離譜而有什麼另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