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人的巫異之術,加爾西亞人人有所耳聞,但他從沒遇見過。他相信對方一定給他下了咒術,他只是還沒有發現荊榕的符咒而已。
*
索蘭睡了個小午覺,在天幕漸暗的時候,醫生輕輕用指尖擦過他的手背,讓他自然地從深眠中醒來。
荊榕已經起身了,正在黑暗中扣襯衣扣子。
索蘭·艾斯柏西托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幕,重新開始覺得心情變好了。
他也爬起來,靠床起身,一邊等待著醫生過來給自己穿衣服,一邊上下打量著對方。
醫生身上有好幾個明顯的紅印,但不是吻痕,是他用手掐出來的。
他此前也從來不曾知道,自己還有某些時候會掐人的習慣,不過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畢竟他沒有再打人不是嗎?
「你的領帶呢?」索蘭·艾斯柏西托問道。
他記得他對醫生提過要求,要他去他房間拿一條領帶,不過醫生顯然還沒這麼幹。
「等你給我戴。」荊榕回答得十分平靜。
索蘭·艾斯柏西托再次暫時失去了聲音。
片刻後,他低笑了一下:「就這點小事。下次吧,今天要去見奧托莉亞小姨媽,你找一條領帶配上。」
荊榕倒是沒什麼其他的意見,索蘭·艾斯柏西托換好了自己出席晚宴時應穿的正裝,便看到荊榕正對著鏡子,耐著性子給領帶打結。
平常做什麼都嚴謹細緻的醫生好像會在一些不在乎的小事上沒有任何耐心,荊榕也不遮掩他對此事的漫不經心,領結打得非常隨便。
索蘭·艾斯柏西托是單手都能戴好領結的,他立在旁邊看著,指尖微動了一下。
「這種晚宴我出席合適嗎?「荊榕背對著他問道。
「合適。她是個嫁了黑手黨的平凡女人,平常不喜歡接觸我身邊的人,但她會喜歡一個來自東方的醫生。」
索蘭回答道。
荊榕說:「原來是這樣,帶我出去要另外收費。」
索蘭挑了挑眉:「想要什麼?」
「通知餐廳我們不喝酒。」荊榕說道。
索蘭盯著他看了半天,隨後對擁有咒術天賦的東方人表示了認輸:「好,我讓阿德萊德打電話。」
*
晚宴定在晚上七點半,一家僻靜高雅的私人宴會廳承辦了這一場晚宴。
所有入場的賓客只有三位,私人保鏢和司機都守在門口,防守嚴密。
奧托莉亞·修蘭是一位舉止優雅,打扮華貴的文弱女性,她年逾六十,雖然已經滿臉皺紋,但仍然用著精緻的香水和華貴的絲巾,鉛粉粉底覆面,是最標準的老淑女。
「索蘭,這位是?」
優雅的年邁淑女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她也有一雙蒼綠的眼睛,只是目光有些渾濁。
「一位雲之聯盟來的私人醫生。最近在替我做治療。」
索蘭介紹道,他和荊榕先後落座,後廚開始上菜。
「雲之聯邦來的私人醫生?」奧托莉亞女士顯然為這個出身感到了莫大的興趣,她將視線放在荊榕身上,「可以詢問您在哪裡高就嗎?」
荊榕笑了一下,態度比較疏離:「沒什麼去的地方,來到加爾西亞,覺得這裡很好。」
「加爾西亞?不,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您是雲之聯盟的醫生,這一點就已經遠遠勝過許多人了。」
荊榕說:「您謬讚了。」
「不,不,加爾西亞這個地方只有黑手黨……混亂的政府和動亂的人們。」
奧托莉亞的眼神中透著一種憐憫,她的視線終於轉回索蘭·艾斯柏西託身上,」即便這是索蘭選擇的地方,但我也還是覺得……這裡太混亂,太邪惡了,實在對不起,我還是想到這件事就忍不住嘆息。「
她挑起餐盤中的一塊醃酸麵包,發出一個優雅的震驚的音節,隨後說道:「我實在不敢想像,十年了,你們還在吃這種東西。」
「偶爾也吃煎蛋,姨媽。」
索蘭·艾斯柏西托在旁邊搭了句茬,他的眼裡帶著一點社交性的笑意,切肉的動作一絲不苟。「加爾西亞就是這樣。」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索蘭。「
奧托莉亞搖著頭嘆息道,」只能說,你身上流著黑手黨的血……你本來可以和我們一樣,乾乾淨淨地姓修蘭,但是你放棄了這個美好的姓……當然,你現在的成就不可否認,不過我總覺得你該有更好的機會,你知道嗎?我家那兩個惹人煩的兩兄弟,未來就要在雲之聯盟的首席樂團里表演了。我跟你說,那個音樂廳一定是你見所未見的亮堂和豪華……「
「還好吧。」就在老太太繪聲繪色介紹演奏廳的裝潢時,荊榕隨口插了句話,打斷了對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