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也不在琴島,而是在南方談生意。
荊榕手下的琴島十分安穩,柏嵐這件事後,他投出去不少錢,卻也因此得到了更多人的信任。
現在他正將產業往南方擴,聯合了一些別地的企業家,一起商量著怎麼將洋人洋貨趕出環海一帶。這件事不比接手琴島要容易,現在缺人、缺錢、缺技術,各類事項,都要逐一擺平。
一忙起來,荊榕甚至會連著兩天忘記吃飯。跑堂的夥計買好飯送上來,一直到睡前都能忘了吃,還是626提醒,荊榕才會想起來扒幾口。
「那就吃鴨血粉絲湯,」
荊榕拍了板,出門告訴跑堂夥計,不出一刻鐘,小童就端來兩大碗鴨血粉絲湯,熱騰騰地放在了房間裡,還送了一碗茶水。
他一邊吃,一遍拿著底稿,隨便看了看。
626跟在旁邊一起看,也十分沉迷:「媽的,真精彩,兄弟,你真會寫故事。」
荊榕說:「三流故事。」
他倒是並不擅長寫稿,也談不上好文筆,只是去過太多地方,見聞太過豐富,普通地寫出來,就是傳奇。
626說:「報紙已經賣到了冰城,你老婆一定能看見。」
不要說冰城,琴島這個小報辦得風靡北部,荊榕的小故事還為人傳抄,單獨成冊,衛衣雪一定可以遇見。
他寫了一個武俠故事,主角便是雲南小少爺,闖蕩江湖,開朗灑脫,盡興而眠。許多人都愛他這主角,苦苦追閱,荊榕也是一期不落地寫,有空就寫。
他和衛衣雪沒有商定聯繫方式,這就是唯一的,他心血來潮的聯繫方式。
*
十月過了,就要轉涼了。
今年涼得早,第一場雪卻遲遲不下,一直拖到年關,才稀稀拉拉地下起了碎雪,起碼在琴島是這樣。
柏嵐自京中回來,難得攜妻女一同團員過年。荊榕自然也跟著回去了。
柏家已經同意送柏韻,赴共和國讀書,而柏韻已經加入學社的事,只有荊榕和柏韻本人知情。
他作為長輩,出席了柏韻的拜師會,認女先生為師,從此學會共同求學,砥礪同心,只要是學社裡的人,大家都會慷慨無私地幫助她一把。
除夕夜,荊榕傍晚在柏家吃過第一頓飯,隨後緊跟著去武館,吃第二頓飯。
衛衣雪不在,武館的人們卻漸漸地跟他熟悉了起來。
荊榕一去,便有孩子們高興叫起來,將他團團圍住:「荊先生回來啦!荊先生快來吃飯,師父做了魚,說雖然比不上荊先生做的,但是也燒得非常好吃。」
「好。」荊榕提了提帶來的點心盒子,「我跟衛老師說了,說你們都十分聽話,也變得十分厲害。他說,回來就要看你們舞旗給他們看。」
「我看難。」莫小離這個當師父的,袖手在旁邊吐槽,「側翻還倒呢,這些小子。荊公子,趕緊來坐,外邊可冷了。」
「好。」荊榕說,「待會兒放煙火,得看著點他們。小花上迴風寒,現在如何了?」
「好了,好了,得虧是您請了大夫,幾劑湯下去,第二晚就見效了。」
「對了。」莫小離有點不好意思,掏出帳本請荊榕看,「衛老師不在,我也不識字,之前煤炭費用支取了,想請您幫忙看看帳。」
荊榕接過來說:「我來看看……嗯,沒問題,倉庫里的煤炭都過稱了嗎?」
「過了,斤兩是實的。」
「那就沒問題,要是還缺,叫人去我那裡拿。」
荊榕將帳本還給莫小離,隨後拍出十六個紅包在桌上:「對了,這是我和衛老師今年的紅包,我和他的,一起十六份。」
孩子只有七個,紅包卻算了八人份的。莫小離大驚失色:「我也有份?」
實在是他這個武館師傅,比衛衣雪還要小上兩三歲。荊榕說:「聽衛老師的,他人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敢違抗他的意思。」
他都這麼說了,莫小離也就收了。
過年當夜,荊榕就宿在武館,陪孩子們看了煙花,隨後坐在廚房邊,見縫插針地寫稿。
每家報紙到了年關,交付時間都要提前,確保所有的讀者都能在大年初一看到新內容。他上一份稿子已經交了,接下來是寫二月份的。
天完,風涼,院子裡只有一點碎雪,瓜藤架上的枯枝已經被摘乾淨了,預備來年開船再種。
只是風移影動,好像有故人在面前舞旗,身輕如燕,微微喘息,風浪洶湧。
年關過後,府院之爭越發洶湧,眼看著北邊的局勢又變成了局勢分明的三方奪權,連柏嵐都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