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做戀人自然是和顏悅色,溫柔可親的,但做上司的話……可能不太好說。
626悄聲說:「我們也算是走關係進來了,而且沒有事先通知你老婆。希望你老婆會對你們稍稍留情一些……」
荊榕說:「恐怕是要約法三章了。」
三章的名目他已經替衛老師想好:第一不許在外有所親昵的舉動,第二不許叫人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第三,工作時要遵從命令,畢竟這和之前不一樣,之前兩人算是各走各路,現在荊榕是過來衛衣雪手下做事。他身份雖然是學社的人,但該聽的還是要聽。
荊榕對這樣的生活很沒有意見。
可能衛衣雪在得知後會有點意見,但木已成舟,不是嗎?
秦逸是個很開朗,很好相處的人,荊榕很和他聊得來,而當他們一致稱讚了火車上的宴席,並一起痛斥了某個牌子的捲菸很難抽後,626就知道,它和執行官在這個世界中又多了一個好兄弟。
這個時代的列車還很慢,接近十七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冰城火車站。
一下車,空氣已經不一樣,寒涼透徹的風將一切熱意掃空,車站人多,卻顯出一種遼闊的空曠。
衛衣雪在約定地點等待他們。
秦逸走在前,先熱情地跟衛衣雪打了招呼,衛衣雪識人極准,十分滿意這次送來的人,遂用力地和秦逸握了手。
隨後,他的視線挪到了荊榕的臉上:「。」
荊榕對他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好巧,衛先生。」
衛衣雪:「。」
見到這個人的時候,衛衣雪就知道,把這個人送去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的計劃,算是完全破滅了。荊榕這次找關係擠進來的事情,完全沒有告訴他,不然他是不會答應的。
比起戀人就在自己隊裡,他還是更喜歡更加單純的工作環境,但是事已至此——
衛衣雪也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好巧,荊先生。」
反倒是秦逸懵了:「你們之前見過?」
衛衣雪:「不敢不敢,原先在琴島見過幾次而已。」
荊榕拱手:「也是久仰衛老師大名,知道衛老師胸懷廣闊,能應對各種突發事件,特意求了人來的,不跟別人,只跟著你。」
就這一句話,衛衣雪唇角已經勾了起來,顯然暫時放棄了追究:「走吧,先跟我回去。」
組織中提供了三人的住宿地點,且這些地點都是根據他們的身份進行了規劃和布置:衛衣雪是來這裡做鐘錶生意,有朋友襄助,住臨街小洋樓。荊榕對外改名為陸遠知,是衛衣雪的原先在琴島的朋友,愛玩愛熱鬧,扔下家中的生意來當學徒,包了三年的旅館。秦逸小兄弟家中有資助,特意來冰城找工作,住親戚家。
這些設定,大半也是真實的,叫人查,也查不出什麼毛病,十足保真。
路上奔波,第一天,衛衣雪帶他們簡單逛了逛住處,隨後又去還沒開業的鐘表館裡看了一圈,天色已晚,就讓秦逸小兄弟先回去了。
荊榕也說:「我也先回……」
腳還沒有邁出去,他身後的房門就已經落了鎖。
冰城為了躲避戰火中的轟炸,修防空洞,大半的店鋪在地下,門一關,幾乎與世隔絕,外面的光透不進來,只有桌邊的一盞小油燈散發著暖黃光線。
衛衣雪關了門,立在荊榕身後,抱臂看著他:「荊公子,是不是有什麼話該說一說?」
倒是沒動氣,而是表達一些纏綿複雜的心情——他原本計劃得好好的,荊榕已經是他的人,他必不叫他受委屈,或是有任何受傷害的可能。在衛衣雪的設想里,荊榕舍下家業,合該找個地方好好養養,而不是跟他一起拼殺。過去他看他看得最多的樣子,就是他懶倦地躺在自己的沙發上閉眼的模樣,還有在商場中肅殺籌謀的模樣。他不想他再受累了。
可若是到了他麾下,恐怕還是要一起受些累的。他是個大義滅親的性子,既不願荊榕受委屈,也不願意為兒女情長耽誤家國大事。
荊榕說:「有,來吃點這個。」
他從隨身的小提箱裡摸出一個油紙袋,一陣誘人的香氣飄了出來——是做好的綠豆餅,外殼奇酥無比,餡兒綿軟細膩,調得清淡甘甜。
衛衣雪很快不說話了,拿起一隻綠豆餅開始吃。
吃完一隻綠豆餅,衛衣雪重新正色:「但有些話我還是得說,哥哥,即便是你,我也……」
他話沒說完,荊榕又從小提箱的下層拿出一瓶封好的茉莉花茶遞給他。
衛衣雪接過來,正好潤潤喉嚨——還是大葉子碎茉莉茶,他最愛喝的那種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