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酒店時一樣,這裡仍然是他人禁止踏足的禁區。有單獨的暗室、放映室,還有休息室。
兩人踏過散落在地上的腳本和廢片,咬著彼此的喉結,一起揉進了衛時琛的大床上。仍然是關上的百葉窗,外面是明亮的白天,房間內暗如黑夜。
荊榕進來的時候,衛時琛克制不住地低吟出聲,指尖跟著繃緊了。
一個月不見,他甚至需要重新適應,這一次的衝擊感甚至比第一次還要強。
「衛導。」荊榕輕輕撥弄衛時琛的濕潤的眼睫,「你的聲音很好聽。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又去摸他修長光滑的指節:「手也很漂亮。」
平鋪直敘的敘述,卻比任何調情都更讓人羞恥。荊榕會順著骨節的排列一寸一寸地往下親吻,直吻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會端詳衛時琛的狀態,一雙烏黑的眼睛,好像要把人的魂魄一起攝進去。分明眼裡帶著愛意,卻好像共存著冷靜的審視,好像一匹狼或是一隻貓,等待端詳著他的弱點。
衛時琛很快繳械投降,並不記得自己在這個過程里不由自主叫出了多少離譜的稱呼。
中間衛三來敲了一次門,荊榕捂住衛時琛的嘴,將他壓回被子裡。兩個人停止了動作,所有觸覺和聲音好像都放大了,幾乎能聽見心臟跳動和血流向頭頂的聲音。
衛三隻以為這是衛時琛的例行充耳不聞:「我警告你,三小時內必須出現!三小時後我將破門而入。媽非說視頻里你看著瘦了,你必須稱體重給她看一眼!」
他嘮叨太久。
久到衛時琛想求荊榕動一動,但荊榕低著頭,在黑暗裡帶著笑意看他皺眉,就是不動。
衛時琛很快往外說:「知道了。明天我吃外賣,你不要來了。」
衛三:「什麼外賣?」
「蟹——乾鍋蟹。」衛時琛終於不耐煩,聲音大了點,「快滾,衛時琪。」
「得嘞。」衛三脾氣極好,「這就滾,記得稱體重啊。」
衛三下樓了,衛時琛咬牙抓著荊榕的肩膀,把他壓下去,自己處理了起來。
最後結束不是因為不想了,而是衛時琛體力耗盡了——已經到第二個白天正午,他終於覺得餓得心慌。
荊榕去洗漱了,衛時琛打開保溫桶看了看。
一陣誘人的香氣襲來。
或許是知道路途輾轉,荊榕做的菜並無湯湯水水,有一道梅子排骨,一道椒麻土豆,一道青椒皮蛋。最底下是煮好的蟹田米,顆顆分明,晶瑩圓潤。
荊榕洗完澡出來時,衛時琛已經抱著保溫桶,挖著吃完了一大半的飯,神情認真而專注,好像出生以來第一次吃飯似的。
荊榕在他面前坐下,詫異道:「怎麼吃涼的?我可以去給你熱一熱。」
衛時琛說:「不用。」
荊榕於是也沒有勉強,他隨手套了件乾淨的T恤,看他吃了一會兒後,突然笑眯眯地說:「你不愛吃飯?」
衛時琛思考了一秒鐘。
他對吃飯確實一直以來沒什麼興趣。他說:「小時候念書,中午飯要家裡帶。我跟其他幾位哥哥年齡差更大,念小學時他們已經升國中,我的飯由照顧老爺爺的保姆一起準備,經常是一些黏糊燉菜,我不喜歡。」
「後面我初高中時,突然對一些常見食材腸胃過敏,經常吃了很多東西後劇烈胃痛,甚至休克。漸漸就不愛吃飯了。」
衛時琛挖著梅子小排說,「我家人很重視這個情況,後面安排專人替我定製食譜,一路送飯到大學,但是反而讓周圍人用很奇怪的視線看我。」
「於是更不愛吃飯了。」荊榕接話道。
「愛太多有時候也是壓力,對麼?」衛時琛也是隨口一提,並不太為此認真煩惱,他說,「他們到現在還是很操心我的飲食。但我認為一個系統太過麻煩時,就會降低它對我的吸引力。吃飯就是這樣。」
「嗯。不過你對什麼過敏?我記一下。」荊榕托腮說,「之前隨便點了很多東西餵你吃,還好你吃得不算少。」
衛時琛想了想:「不必了。」
那是一個十分微妙複雜的系統。
比如對南邊的某一類大番茄過敏,但另一類則不過敏;甚至可以吃聖女果。比如對一些產地的海鮮過敏,而吃養殖的就沒有任何問題。
拎出來說未免顯得有些龜毛。衛時琛並不是龜毛的人。
「那行,以後我做飯你點菜,或者我先發你過過眼。」荊榕看著衛時琛又吃掉了兩人份的飯,於是掏出手機開始給自己點麥當勞。
衛時琛很快回憶起來:「理論上我對香菇和雞蛋過敏。但是上次你做了這兩道食材,我並沒有過敏反應。」
荊榕也思考了一會兒:「可能是我的天賦。」
他在巨龍世界挪用的廚藝點數成分不明,但降低食物的致敏性可能也被包含進去了。規則系的異能就是這麼好用。
衛時琛:「?」
他對此表示中立的懷疑,但實踐出真知,他確實覺得荊榕的飯更順口好吃。他吃得有些戀戀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