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猶豫,埃羅托同意了荊榕參與棋局,他對一邊的侍應生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新上兩杯紅茶,這也代表新一輪的對局即將開始。
旁觀者們開始大為不解。
「那個黑頭髮的學生是誰?」
「有人認識他嗎?」
「他剛剛拿走那顆棋子是什麼意思?埃羅托為什麼允許了他的加入?」
……
發問和討論的都是局外人,而真正的局中人並不在意。
銀鞅忘了其他事,當對局開始,他已經開始縝密的思考和觀察。
這是他所擅長的領域,因為他自己正是不世出的天才。
藪貓跳上了最高的空調頂,在人們的背後俯視一切。
銀鞅看得出埃羅托的弱點:他太聰明,太喜歡籌謀和算計;他會以觀察到的人的風格特點來決定博弈的手段;而少數人無其定式。
荊榕正是那個少數人。他根本沒有棋風,他看上去並無一個穩健的風格,出棋手段瞬息萬變,決策方式千變萬化,這一切都令人無比驚訝,而且幾乎是刷新認知的程度。
626相當願意負責這個部分——它的算法疊代已經到了十分恐怖的地步,在這方面,它融合了自古以來所有人的招式和風格,沒有人可以在這種情況下勝過它。
棋局未近一半,埃羅托的布局已經接近分崩離析——626算棋算到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步,這是一場更高維度的策略絞殺,每個人都完全看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埃羅托還在實行計劃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要輸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626一邊指揮執行官下棋,一面也嗦著棒棒糖:「哦兄弟,看他的表情,他好像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荊榕:「對人來說這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626則認為人們完全沒有必要大驚小怪:「我們AI從來都更擅長這個。但你們人類會在各種情況下掀棋盤,這是AI難以學會的。」
第一局埃羅托根本沒撐過十五分鐘,這太誇張了。面前的黑髮年輕人沒有沉思,他平靜地吃著一根棒棒糖,表情就好像在普通地用餐。
荊榕問道:「要贏下這間俱樂部,要下幾局?」
埃羅托面色青白地說:「不,只用一局就可以。這間俱樂部是你的了,我的老闆稍後會回來,不過現在,我希望你可以再跟我下幾場。」
他遇到了十分恐怖的棋手!他的職業生涯前所未見的人!
荊榕禮貌說:「下次吧,今天我和我的同伴趕時間,我們需要儘量快地回去。」
這有一個現實原因:他們得在被發現之前把偷來的車停回原處!
埃羅托因為過于震驚和百感交集而沒能說出話,他反覆地審視著棋局,反覆確定自己是真的完全潰敗了。一敗塗地。
「好,那麼請您跟我們進貴賓室。」
埃羅托也沒有繼續糾纏——他完全清楚自己現在要做的,並非是執著於再下一盤,而是抓住機會認識這個陌生的年輕人。
荊榕站起身,將人群中的銀鞅介紹給他。
「這是我的老闆。」
老闆?
這個說法太好玩了。銀鞅的綠眼睛裡閃爍著有趣的光。
對於這種場合,銀鞅十分熟悉,他只微頷首示意可以開始了,這一瞬間,他身上無聲的貴族氣息已經顯露無疑,好像他完全清楚在場的人都是他的僕從,等待著向他遞交自己的奏摺。
太奇怪了。
太可怕了。
這是兩個什麼人?
埃羅托的思緒已經陷入混亂。
也是某個商業對手養的棋手?遊客?不管怎麼說,銀鞅那翠綠的眼睛和稻草金的碎發都顯示,他來自異域的高貴地區。
荊榕跟銀鞅走在一起,告訴埃羅托:「我們是玫瑰學院的學生。」
又是玫瑰學院!
這個學院裡到底還有多少不世出的天才?
二十分鐘後,他們見到了馮·烈的代理人,那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管家,他前來交接俱樂部的使用權。
毫無疑問,這位寶石酒產業的大佬並未打算如此快地接觸他們,和所有其他人一樣,他們在暗中觀察。
「荊棘地領主家的那個兒子,天啊,真叫人意外……」
「竟然是他?」
「你們看了那盤棋沒有?埃羅托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太讓人驚訝了,他只用了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