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靈塵已經看到他睫毛顫動,知道他又要醒了,並不意外,他沒出聲,仍然看著荊榕,荊榕那雙烏黑的眼睛慢慢聚焦,隨後變得清靜,視線也放在他臉上,相當安靜。
衛靈塵察覺這孩子也在看他,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也放軟了:「你在看什麼?」
荊榕仍然看著他,好像要望向他眼眸深處。衛靈塵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非常沉穩冷靜。
荊榕沒有回答,他說:「你是誰?」
衛靈塵:「衛靈塵。」靈殊殿大學士,還有許多這樣那樣的封號頭銜,不過眼前的荊榕應該都不知道。他也無意多說。
荊榕慢慢地咬字:「衛靈塵。」
衛靈塵微低頭,湊得更近一些:「嗯?」
荊榕說:「我病了。」他又咳嗽了一聲,聲音淡淡的:「我想要一些種子,種在這裡。你能辦到嗎?」
第339章 逆天權臣(失憶世界)
這雙烏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眼底無風無影,透得好像一面鏡子,能望見人心底。
衛靈塵把暖爐放得離他更近一些,聲音隨意好似閒談:「你要種子做什麼?」
荊榕說:「種。還有吃。內務司的東西到不了我手裡。」
衛靈塵點頭:「好。」
他答應得簡單幹脆,也不再問別的,張太醫很快和一個小太監取了藥來,衛靈塵起身讓出床邊的位置,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窗紙都是破的,雖然發來的物資都被理得整整齊齊,但很明顯,甚至找不到一個完整的煎藥爐。
張太醫雖然沒在太醫院混出頭,但也是混了很久的人,他絕不多說一句,而是照方念藥,先給衛靈塵過一遍眼睛。
開的是性質平順的方子,中規中矩,不下猛藥。
當然,他診出了荊榕被下的什麼毒,但這毒他沒資格解,恐怕衛靈塵也沒資格解。皇帝想讓誰病,那就讓誰病,誰敢插手?
衛靈塵這麼多年倒騰藥材,對藥方了如指掌,他示意張太醫添補一些東西:「冬春天氣,殿下身體虛弱,藥不入身,我看再加點東西比較好。」
張太醫於是又加了兩帖藥方,開了牛乳、桂圓、銀耳、芡實及山藥等,都是民間也都買得起得藥材,非要說珍貴,牛乳也算貴,但在宮裡根本不算什麼,寫在帳上也不會引人注意。但,都是吃的喝的,多少能養養身體。
衛靈塵又看一遍藥方,才點了頭,隨後叫來門外的侍衛問話。
「殿下身邊的人呢?」
侍衛都是輪班值守,一眼就知道他是什麼人,態度畢恭畢敬:「原來有個嬤嬤奶娘,死了,之後有兩個太監,兩個侍女,都跑了。宮裡有些地方總是缺人辦事,慢慢的他們都不來了。」
衛靈塵點了點頭,稍加思索後,讓侍衛出去。
他起身,對張太醫說:「這陣子還得靠您多勞心,藥材,怎麼煎藥,煎了誰送,得您親自把個關,這孩子照顧好了,陛下也得承您的情。」
張太醫練練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每天煎好了送過來。」
兩人一番謙讓和打機鋒,張太醫把藥材放下,又說回去煎藥了。時間很急,開藥還得回去留檔,這件事就算辦結了。
衛靈塵倒是不著急走,他又坐下來,伸出手探荊榕的體溫。
倒是沒發燒,但還是涼得怕人。
荊榕又睜開眼睛,看見衛靈塵坐在一邊,用房間內的火鉗撥弄炭火,用他小爐子裡的火引燃,很閒適。
荊榕看了一會兒他撥炭:「你怎麼還不走?」
衛靈塵倒是不掩飾對他的態度,言簡意賅:「躲閒。」
這地方雖然冷,但能坐下來烤火,但出去了可就不是這個待遇了,他得和那堆老頭子政客一起呆在寒風中,一直到大中午。穿得再多,凍也凍透了。
荊榕思考了一會兒,又看了他一會兒。他回憶著匆匆瞥過的演算結果:今年衛靈塵也才十八,離他日後權傾天下已經不遠了。
朝野和民間的傳說中,衛靈塵此人天縱奇才,卻是個超級無敵大奸臣,其人陰險狡詐,貪財好色(好色存疑),左右逢源。
官至大學士後,其人就成了皇帝身邊那個迷魂湯使者,幾乎沒有他做不成的事,兩年後更是推行政令改革,黨同伐異,血流成河。參他的摺子能用車拉,所有人都恨他恨得要死。
現在衛靈塵看來還在拼搏事業的奮鬥階段,要考慮的還比較多。
他年紀太輕,而且出身不好,在朝受盡冷眼,要干倒那些老頭子老太太是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