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飛快地前往安排,荊榕下了馬,乖乖跟在衛靈塵身後,含笑打量著這一處邊營。
這已經是城樓處,除去守夜的人,將領士兵各有休息的地方,衛靈塵單獨設帳在東南,離最靠北的哨衛更近,方便隨時收最新消息。
和衛靈塵的帳篷一牆之隔,一道明黃色大帳和幾個小帳矗立在眼前,荊榕瞥了一眼:「太子住得這麼近?」
衛靈塵知道這傢伙的小矯情又犯了,於是哄著說:「是太子的事務官住著的地方,太子都是在城內休息。平常也不讓他過來。」
荊榕滿意了:「好。」
他把馬簽給衛靈塵的下屬,自己先鑽進衛靈塵帳篷內巡邏。
衛靈塵的帳篷布置風格和在家的時候差不多,內里是深藍色帳布,陳設也多用蘭紋青底,很簡潔素淨,最奢侈的恐怕只有桌前墊著的、洗淨的小羊皮,其餘陳設擺放都整齊有序,床榻也是一張拼起來的黃木床,估計睡著十分硬。
荊榕看完一圈,回過頭來對衛靈塵伸出手,和在家時也一樣。
索性周圍也沒有人,衛靈塵在外的形象也完全不顧了,他伸手就將荊榕攬入懷中——雖然這少年已經比他更高了。
「路上順利嗎?有沒有受傷?」衛靈塵拉著荊榕的手,帶他來爐子前烤火,一雙眼清透又帶笑,顯然是很高興,「過來烤烤,今夜好好休息。」
荊榕順理成章地貼著他坐下了,整個人都靠在衛靈塵身上,把他擠著。衛靈塵則高興得根本不計較——他翻名冊想給荊榕點幾個隨身伺候的人,翻了半天沒翻到,嘴角已經壓不住了。
好在他在官場中修行多年,多少能做到一些喜怒不形於色,於是衛靈塵只保持著嘴角壓不住的表情,等差人送了飯過來,就等著荊榕吃飯,兩人圍著爐火交換見聞。
軍中飯食比不得外邊,有肉有面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荊榕給衛靈塵分了一碗麵,又從懷裡掏出一包糖:「路上帶不了太多東西,從家裡帶了點糖給你。」
是荊榕研製的青檸雪梨糖片,放一片在口中,滿室生香。衛靈塵這個人是萬萬不能離開大金元寶和家中的飯的,思來想去,帶包糖效率是最高的。
衛靈塵果然更開心了,當即拆開吃了兩顆,又等著荊榕吃完面。
伙房現做的面,又韌又香,蔥油和椒油一拌開,和熬得滾熱噴香的肉湯一起吃下去,是十分粗放逍遙的好吃。
吃飽喝足,衛靈塵含笑問:「你才冒雪趕來,我要是說明天去雪原上巡查,你去不去?」
荊榕想都沒想:「去。」
「不過,你是文官,什麼事輪得到你巡查?」荊榕又問道。
衛靈塵說:「雖是文官,但也算半個武官統籌。我與王征將軍商定在西北面再建一處譙樓,並築防線,你與我一起去,剛好給你過過眼,也讓王征將軍見見你。」
這是正事,荊榕說了好,隨後問:「還有別人嗎?」
衛靈塵聽完又笑:「公主,盡放心吧,我身邊只帶著你,不帶別人。」
「公主」又滿意了。
吃飽喝足,外邊人抬了熱水來,正好讓兩人洗澡睡下。因為巡守要交接夜班,所以第二天雞不打鳴就得去,他們要抓緊時間休息,之後才能慢慢騰時間。
衛靈塵動作快,等荊榕洗好,他已經在床頭翻了兩頁閒書。
荊榕披了寢衣走過來,一雙眼掃了掃:「這是什麼?」
他拉起被子,跟衛靈塵躺在一起,側身過來看衛靈塵手上的書,見是一本市井話本,似乎是情愛小說,荊榕從前大略看到過,但都沒細看。
衛靈塵隨手把書遞給他:「家裡帶來的,過來時說在馬車上看,可以解解悶,你來了才有心看。」
荊榕也不看,把書放在一側,裹緊被子貼過來。
溫熱的、帶著臘梅花香氣的軀體,是如此好聞和熟悉。衛靈塵又和荊榕兩兩相對了,那一雙烏黑的眸子似要看進他心間,又將他吞沒。
衛靈塵靜靜閉眼。頭頂有雪落在帳篷的聲音,離家以來心底的焦躁卻似在這臘梅香氣中漸漸撫平。
荊榕也閉上眼,被子中,卻忽而感覺到衛靈塵伸出手,將他的手握進手心。
兩個人都沒有動,呼吸聲都很平靜。衛靈塵不再有其他動作,只保持著將他的手握在手心的姿勢,指尖交纏,安穩沉定。
荊榕自然是非常願意的,根本沒有反抗,仍然和衛靈塵你貼我,我貼你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