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一出口,在場人除了荊榕,臉色都變了。王征領了命,很快帶著他的人回去了。
剩下衛靈塵和荊榕及幾個心腹斥候,調轉方向尋覓修整地。
荊榕來之前已經看好了方向。在雪原中生火紮營,要選有遮蔽的地方,因為北曷人善用鷹隼視察情況,雪天熱氣也會變得非常明顯。
荊榕一邊騎馬看路,一邊問衛靈塵:「你和那位將軍在打什麼機鋒?」
衛靈塵笑了:「殿下猜猜吧。」
荊榕拱手說:「我人比較懶,拿一會兒的炊飯換衛大人說明白話。」
可惡。
這誘惑力太強了。
衛靈塵慢悠悠地說:「你來之前沒過北風關,走麟城,那兒是太子舅父沈南樓的地方。王征將軍上來之前,這裡的全軍統帥是他。不僅如此,他與王氏、韓氏此前聯繫緊密,京城防務,北邊要塞關卡,全在他們手中。」
他一說,荊榕就了解了。衛靈塵這是把原先掌兵,最先跟著代禎帝發跡的那一批老將全部趕回了養老位置,邊境勢力就分出了非常明顯的兩派,一是新軍,二是老軍。
難怪王征還有「對我放心」之問,原來營中鬥爭,實在是暗流涌動。
荊榕:「嗯,他怕老軍聽人教唆,把你和王將軍刀掉。而且太子一黨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是個好時機。」
他說話太直白了,幸虧身後幾人跟得遠,沒有別人聽見。
衛靈塵倒是不在意:「是。你自小遠離俗物,我並不打算用這些事煩你的耳朵。」
荊榕說:「那要看誰煩,你來煩,就完全不煩。」
衛靈塵聽了很受用,眼底一抹笑,卻看著荊榕說:「你現在知道也很好,來日不必受有心人暗害。」
荊榕笑說:「你放心。能暗害到我的人,還沒有出現。」
626補充:「但能暗害你的東西有很多。兄弟,你知道你的毒抗是0嗎?」
荊榕:「?」
容不得他仔細思考毒抗的事,他們選中一處雪洞紮營。架火做飯是不能夠的,只能把雪水和草泥烤軟,點火把乾糧、肉乾和雪水放進去燜熟。
條件已經很好了,衛靈塵畢竟身份是文官,沒真到裹甲銜枚,連日行軍的時候,但看他架勢,閒坐在大石頭上,神情更瀟灑肆意,看著比上朝吵架時要開心許多。
跟他們隨性的幾個兵士很顯然極其敬畏衛靈塵,守在外圍值守,要等他們吃完再來吃幾口飯,荊榕招手讓他們坐下,自己去最外圍守著情況。
那幾個士兵不敢動。
衛靈塵說:「過來吧。這是先帝殿下,平日不常出來見人。你們見他便如見我。坐著烤烤身子。」
荊榕瞥他一眼,知道衛靈塵在放大話了,衛靈塵朝他一笑。
這話說得雖然十分僭越和猖狂,實則是衛靈塵在替他刷聲望,來日回了營地後,下邊所有士兵都會知道有荊榕這麼個人物,以及是和出身。
有這麼個印象,已經很足夠了。
衛靈塵來邊關已有數月,離他近的人,會很容易看出他在對太子和這位殿下的區別:對太子是明面的提點和責任關照,但叫所有人知道;對這個殿下,卻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護著,到現在只帶王征見過,如果是聰明人,則可以大大參出其中深意。
王征正是個聰明人。
回到邊營,王征立刻調動三千新軍輕騎,整備待命,只說是演練備戰;其他人照常待命。
而太子荊寰這邊得到的消息,是衛靈塵沒回來。
荊寰性情優柔寡斷,從未擔過大事,反而是沈南樓嗅出了其中機會:「大雪,衛靈塵一個人在外邊,是這樣麼?」
探子說:「是,聽王征營中意思,是發現了北曷一點蛛絲馬跡,衛靈塵想咬住蹤跡不放。」
「一介文弱書生,也好大喜功,想要爭個封侯之功。」沈南樓鼻子哼哼,「他太小看兵營,也太小看我們了。我們與北曷交手數十年,對方豈是如此輕易能被咬住的對手?」
衛靈塵太看重權力,又太看輕他們了。他們是軍中搏殺出來的狠人,最諳搏殺撕咬之理,現在衛靈塵將自己置於險境,卻是給他們送一個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