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憲海的手下們不期瘦巴巴的廢太子竟然還要鬧,一個個的七手八腳,將他抬起來,像死豬一樣的往車上拖。
路上有行人在看熱鬧,但也只是看看熱鬧而已。
灣島仔轉眼就被帶上車了,可是他既沒有呼叫宋援朝,也沒有喊救命,只是大聲嘶吼:「起來,起來!」
直到他的嘴巴被人捂上,聲音才戛然而止,宋援朝的車也恰好經過路邊。
聶嘉峪正在不停的暴露自己的智商短板,他下了定語:「喔喔仔已經瘋了。」
再看後視鏡,再感慨:「人命有時候真的好脆弱啊。」
不是宋援朝想要打臉這位闊少,而是事實跟他想的確實完全不一樣。
所以他說:「嘉峪少爺,灣島仔今天只做了一件對的事情,就是剛才喊的那幾聲。」
聶嘉峪愣住了,好半天沒吭聲。
陳柔和宋援朝也沒說話,大半夜的,街上車少,他們上了機場高速,一路奔馳。
終於,聶嘉峪說:「你們大可以直接說我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他還挺有點血氣的,又說:「我知道小叔做為聶氏的話事人,很辛苦,也很危險,而且他非常瞧不起我和嘉峻,覺得我們倆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我也知道自己笨一點,但是剛才……剛才我分明看到了,喔喔仔已經瘋了。」
宋援朝突然打斷了聶嘉峪,但不是用說話,而是用歌聲。
他是在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陳柔坐在副駕駛,而一開始,她也並沒有想得通,為什麼灣島仔要不停的喊起來,也是直到宋援朝開始唱,血脈覺醒,她也才醍醐灌頂。
聶嘉峪沒想到宋援朝會唱歌,還直覺他應該是瘋了,但也沒敢打斷,直到宋援朝唱到起來,起來,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並結束。
宋援朝的歌唱完了,陳柔也不說話,聶嘉峪沉默了半天,終於說:「這是一首歌,你們倆都會唱的歌,而你們是一起從菲律賓回來的,曾經同生共死過,現在卻見死不救,他想用歌聲來有達他的憤怒,而宋仔你……聽懂了。」
這可憐孩子,連國歌都沒聽過。
宋援朝嗓音一啞,說:「是。」
聶嘉峪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說:「但我能理解你。」
又說:「哪怕我爺爺也不敢獨自過九龍,你只是個保鏢,對方人多勢眾,一看就是大社團,你就算現在想救他,你也有心無力,對不對?」
宋援朝笑了一下,聲音格外溫柔:「對的,嘉峪少爺。」
聶嘉峪再想了想,又說:「如果你想救他,我可以給你一點經費,但肯定不會太多,頂多也就兩萬塊,因為我還蠻喜歡喔喔仔的,但是,一定不能牽涉到我家。」
宋援朝也柔聲說:「好的,嘉峪少爺。」
聶嘉峪自認為自己雖然才新買船票,但已經登上正在疾馳的客船,好比是上馬了,雙手抱上副駕駛的椅背,對陳柔說:「細娘,我處理事情的方式還不錯吧?」
陳柔向他豎大拇指:「非常棒。」
他見過灣島仔的次數並不多,一則灣島仔會拍馬屁,把聶氏的幾位當家人都拍的特別爽,再則他天生一副嬌軟嗓音,雖然做事拉胯,但也算惹人憐愛。
而聶嘉峪能出兩萬塊的經費,還懂得交待保鏢不要惹上麻煩,也確實不算太蠢。
總之,還不算無可救藥。
車到家了,明叔還在地下車庫等著呢,看聶嘉峪回來,連忙陪他上樓去了。
這是聶氏的小少爺,也是韓玉珠的嫡孫,不能有閃失的。
宋援朝當然不上樓,他只是保鏢,住在旁邊的工人房,這會兒得回房了。
陳柔發誓自己沒有撩男人的心,但是今天晚上,有件事她不得不跟宋援朝聊兩句,所以她藉口拿點喝的進了酒窖,拿了兩瓶啤酒,到後院,正好碰上宋援朝拿著毛巾香皂出來,要去洗澡。
丟一聽啤酒過去,陳柔走到了圍牆邊。
這圍牆邊有一片是懸崖,懸崖下面垂直下落,有二十多米高,是一片樹林,坐在吧檯上吹海風喝啤酒,很是愜意。
不過這是聶氏的地盤,吹海風喝啤酒的,按理也只有聶家的男人們。
陳柔坐到了吧檯上,宋援朝當然不敢坐,站在旁邊。
陳柔喝了一口啤酒,忍不住一笑:「你竟然教過灣島仔唱國歌?」
在這片土地上,他倆是唯一的同道中人,也是難得的知己。
而且雖然來自不同的時代,但天性都一樣,純粹,果敢,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