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絲毫不為所動,用極其憐憫的目光看著安娘,「安娘,你真的以為你心中的道義能救你嗎?你看看你現在,孱弱至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踐踏。你為顧妙音守仙山,為了她不惜與我走到絕路,可她回過頭嗎?她顧念過你嗎?你說你後悔當日在寒潭救我,終有一日,你也會後悔今日在堂前護她。她與我又有何不同?」
若是一個月前,安娘聽了這話也只是心寒,可現在再看陳述這張嘴臉她只剩噁心。
曾經滿心滿眼的人最終卻走到了這一步,也不知是該嘆世道荒涼還是該笑自己愚昧?
陳述不知道,她曾在顧妙音和他之間選擇了他,是她對顧妙音避而不見,顧妙音才選擇了放手。
所以,不是仙仙丟下了她,是她負了仙仙。
安娘閉眼,不想再看他,「你滾!」
陳述沉默,眼裡的光黯了黯,他轉身剛抬腳,思忖片刻又折了回來。
「你知道徐蒙達去哪了嗎?」
安娘眼瞼輕顫,勾起一抹冷笑。
陳述看在眼裡,布滿陰冷,「他擅離職守,有詔不回,他若敢再回來,我便依仙山規矩逐他出山。」
安娘抬眸,遠遠望著仙山方向,「仙山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仙山了,我與孟達早就不留戀了,你要便拿去吧。」
入夜,山風砭骨,邢台的鎖鏈被吹吹的嘩嘩作響。
迷糊間,安娘感覺有一雙溫暖乾燥的手在撫摸她的臉,她虛弱抬眸,在看見丹陽真人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
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她都不曾皺一下眉頭,可看見丹陽,她突然就像個孩子,委屈爬滿心頭,哭得不能自已。
丹陽輕嘆了一聲,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丹藥。
「今日鐵索穿身也沒瞧你哭,怎得見了師父就像個孩子?」
安娘搖頭,拒絕入藥。
丹陽微愣,「你生為師的氣了?」
安娘還是搖頭,「不是。師父,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著成為誰的負擔。如今仙仙、阿溪、孟達他們都走了,我大概是走不出去了。我太弱了,我會成為他們的枷鎖,所以師父,別治了,我不想活了。」
「胡說!」
丹陽從未如此疾言厲色,安娘微微一愣有些反應不及。
大約是真的氣著了,丹陽一口氣沒提上來頓然猛咳了起來,安娘這才發現丹陽這次回來,臉色比往常差了許多。
安娘早已視丹陽為至親,見他氣色不對心都懸了起來。
「師父,您怎麼了?您別嚇我。」
丹陽咳了幾下便又壓了回去,他將藥遞到安娘嘴邊,像哄小孩似的輕聲道,「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這才多大的事就嚷著不活了。把藥吃了,人活著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