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加快腳步,往門口邁去。
雲姨有些不明所以,自言自語道,「也是,昨天回來太晚,好好補個覺再去學校也行。」
把盤子和牛奶杯端回廚房,路上聽見季斯晏又說了句,「以後都不用,她已經離開這裡了。」
雲姨差點沒穩住,瞪大眼睛回頭,只看見男人逆著光線的高大背影。
航程已經過了大半,這會兒飛機上正在派發餐食,麵包牛奶和提前做好的燴飯。
許歲傾沒什麼食慾,又怕餓太久胃受不了,還是勉強吃了些。
時間切換到港城,已經是下午五點十分。
艙內響起空姐溫柔的播報聲音,提醒旅客距離到達還有半個小時。
她看向窗外,遠處地面漸漸顯現出很小很小的房子。
盤旋後終於落地,沿著路線走出機場,許歲傾看著五年沒有回來的城市,不由覺得陌生。
走到地鐵站買票,居然全都需要在機器上操作。
她這才想起,自己登機前扔了手機卡,現在連不上網,沒法用微信支付。
躊躇著四下觀望,想看看別人怎麼做的,自己好有樣學樣。
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察覺,主動走上前詢問,「你好,請問需要幫助嗎?」
他說的是粵語,許歲傾大概聽明白,手不自在地捏了捏衣角,「我想買去半山的地鐵票。」
動作人員是個,笑得和氣,還以為她是過來旅遊的,便指著另一邊的人工櫃檯,用並不算流利的普通話說,「那裡也可以買。」
許歲傾客氣地道了聲謝,正要走過去辦理。
但很倒霉,突然來了緊急通知,說是原本預計明天才會到達的颱風萬宜,偏離軌道改了方向,馬上就要登陸港城。
地鐵站需要關閉,已經開始疏散乘客。
許歲傾被擁擠人潮推到出口,熙熙攘攘中慌亂不知所措。
這時候打車也打不到,就只能焦急地乾等。
身邊時不時停下一輛車子,或是的士,或是私家車來接人。
漸漸地,許歲傾周圍就沒那麼擠了。
傍晚的港城天空被烏雲籠罩,黑壓壓一片陰沉。
裹挾著寒意的風颳過來,拍在她臉上,刺得皮膚生疼。
許歲傾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穿得確實少了些。
就一條簡單的白色長裙,薄薄的針織衫根本不夠保暖。
愣怔間,有輛黑色的私家車停在眼前,窗戶落下後聽見熟悉的聲音。
是那個小女孩。
她坐在后座,衝著許歲傾熱情地招手,「姐姐你去哪兒呀?」
小女孩說完便轉頭看了眼旁邊的媽媽,得到應允後語氣雀躍,「我們送你吧。」
耳邊響起悶悶的雷聲,天空開始砸下淅淅瀝瀝的雨滴。
許歲傾看著小女孩,那位漂亮的大姐姐也帶著笑容和自己對視。
她喉嚨哽了哽,艱難地開口拒絕,「不用了,謝謝。」
情急之下胡亂編了個理由,解釋著,「我家裡人一會兒就到了。」
她不想麻煩別人,因為總會覺得過意不去。
小女孩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睛,接過媽媽遞來的傘,兩隻手捧著伸到窗外去,「那姐姐,這個給你好不好?」
許歲傾心裡泛起感動,又道了聲謝,在純真的眼眸期盼下,把傘打開撐在頭頂。
好在繼續等了會兒,有輛的士說順路,但只能送到中環,剩下的要靠她自己走過去。
雨勢越來越大,道路兩旁行人腳步匆匆,逐漸隱匿在陰沉的黑色里。
許歲傾不由得苦笑了聲,竟然剛回來就遇到颱風天過境。
到了中環,她付完現金下車,沿著指示牌往半山的許家別墅走去。
那把傘擋住大半狂風,卻沒法阻止鑽入毛孔的刺骨冷意。
許歲傾低著頭,看雨水沁到鞋底,長裙的下半身全被打濕。
這段路似乎曾經走過,斷斷續續的記憶湧現,還算熟悉。
過了不知道多久,終於到達許家別墅附近。
四周是錯落有致的私人住宅區,門禁嚴格,她進不去。
許歲傾站在鐵質圍牆外,撐著傘默默地等。
一輛輛豪車從眼前掠過,再漠然地駛離,留下濺到腳邊的污濁雨水。
她想,果然是過於樂觀了。
不過也許未來會更加糟糕,自然天氣帶來的磨難都還算輕鬆的吧。
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別墅門口停下一輛車子。
許歲傾低垂著腦袋,聽見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剎車聲,才倏然抬起眼睛。
等看清楚來人,她垂在身側的右手攥緊,指甲死死地陷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