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陵的匠人建出雙層墓,是為了掩人耳目、讓盜墓賊以為這墓只有一層,以此讓真正放著墓主人棺槨和珍愛之物的第二層能平安無事、不受驚擾。所以第一層的墓中一定堆滿了足夠值錢的東西。只有盜墓賊帶著第一層中的陪葬物滿載而歸時,才不會想到這墓下面還有一層。而當這墓已經有了盜洞,後續闖入的盜墓賊看到已經被盜空了第一層,才會也只覺得是自己來晚了,然後悻悻離開。」
「李忠以為是他們發現了墓的第二層,以為在他和趙仁之前,沒有人踏足過那裡。可那裡躺著一具大梁朝的白骨。所以,一定有一個大梁人在那之前進入了那座墓,他發現了墓的第二層,卻幾乎沒有拿走第二層的東西。但是,也許,他拿走了第一層的東西?」
「你在問我?」
遲了遲,瞿玄青開了口。
她以為陸扶光是要一句一句絲分縷析地給她說一段「真相」。
可陸扶光卻忽然毫無預兆地用一種很拿不準的語氣,向她發了問。
「是。我在問你。」
小郡主的聲音中隱隱地泄出了一點急。
「我只知道瞿錦葉在起兵時突然拿出了無數來路不明的黃金,但我不知道它們到底有多少、長什麼樣子。可你見過。你告訴我,在聽了剛才我同你講的雙層墓的事情後,你覺得,那些黃金……」
瞿玄青盯著陸扶光。
陸扶光一定在隱瞞著什麼。正是這隱瞞的部分、讓陸扶光將春陵的那座墓與她兄長的黃金聯繫在了一起。但同時,陸扶光對此的猜測卻又並不肯定,至少是並不願意肯定,所以想要從她這裡找一個答案。
果然,陸扶光向她問道:「……那些黃金上,有沒有可能和那座墓相關的痕跡?」
有沒有?
有。
但是瞿玄青不會如實回答她。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句「我不知道」一樣。
事實上,她對那些黃金的來歷有過猜測。
在用兄長的那張畫找到了剩下的黃金後,她就發現了,與十六年前兄長拿出來的金片、金鋌不同,那些被他妥當埋藏起來的,是數箱褭磃金和麟趾金。
那些東西,是七八百年的墓中物。
的的確確,能跟春陵縣的雙層墓對得上。
但也只是能對得上。
七八百年前的墓又不只春陵縣一處。
小郡主聽不到她的回答,又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追問:「那座墓的墓主家紋應是珠鱉魚,四目六足並不常見,那些黃金上,有相似的刻紋嗎?」
「瞿玄青?」
小郡主還是沒有聽到回答。
「瞿玄青?」
瞿玄青始終沒有出聲。
她想要陸扶光回答她的問題,但陸扶光也想要從她嘴裡撬出東西。
既如此,該先說出些秘密的自然是此刻如被枷頸銬手的那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