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其實這時候遇見女子倒也不算多麼稀奇,府中之人幾乎也都知曉她向來都有夜間散步的習慣,並且她身邊往往還會有自家家主的身影。
女子顯然也沒覺出哪裡異常,莞爾淺笑了笑已作應答,便要與他擦肩而過。
然而與往日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程胥緊呼吸微緊,幾乎是鬼使神差般忽地開了口:「夫人。」
女子很快止住了步伐仰臉望向他,那雙生來嬌媚便仿佛渾然天成的美眸也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
程胥心中一跳,穩了穩心神,方才低聲道:「夫人不是一直想知曉為何家主每月這晚都會離府嗎?」
泱泱眼尾輕輕往上揚了揚,倒確實想起過往自己隨口問起過幾次,只不過並未得到答案而已。
她當然能察覺到這似乎是程綏之唯一對她有所隱瞞的事,不過男人既沒有透露,她當然也不會強求,沒多久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之後也沒再多問。
此刻程胥突然如此毫無徵兆地提起,顯然這背後的原因與她有所關聯,因而她彎了彎唇,柔聲啟唇:「願聞其詳。」
程胥抿了抿唇,很快便將離京那日的所有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見泱泱神情沉默,他又慌忙補充道:「我對夫人說這些並無它意,只是知曉夫人心中對此一直存有幾分疑慮,因而不想讓夫人對家主生出誤會,也想夫人能更清楚家主的心意。」
若是可以,他當然極希望眼前的女子能永遠留在南海,永遠留在家主身邊。
泱泱見他如此神態,有些失笑。
「我知曉的,程胥,你不必這般驚慌。」
程胥鬆了口氣,正要說什麼時,卻見泱泱緩緩抬起眼睫,輕聲道:「他此刻在哪兒?可否領我前去尋他?」
程胥眸光微怔,片刻,方才點了點頭。
「好,夫人隨我來。」
*
隨著程胥抵達程綏之藥浴的地點時,泱泱還有些驚訝,因為這裡正是程府後林的溫泉別院。
此處對她而言並不算陌生,她卻確實從不知曉程綏之藥浴之事。
別院外把守之人顯然不少,見程胥竟領著泱泱前來,幾番猶疑之後,還是將她放了進去。
藥浴之地當然並不在谷內那處天然寶池,而是在另一處較為偏僻的單院。
泱泱提著裙擺一步步拾階而上,這表面看起來極偏僻之地實際別有洞天。
入目便是一座散著淡薄輕煙的青鶴螭獸銅鎏金香爐,軟絲繡鞋邁步緩緩繞過一道烏木雕欄屏風之後,便是程胥口中的藥池了。
燭台上的燭火正靜靜燃著,映照得自浴池升騰而起的白色霧氣更加氤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