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隔山隔海,我都會再來見你。」
空氣壓抑得不像話,風也變得凜冽。朝笙忽而抬手,擁住了周暮覺。
她旁若無人,深深地、深深地吻住了他。
墨色的雲從遠去壓來,耳旁,風的聲音呼嘯而過,鐵鏽的氣息在口腔蔓延開來。
「那身喜服,我收在行李箱裡了。」
那是周暮覺尋了蘇州的繡娘,費了很大功夫做出來的。朝笙本沒有帶去,最後卻又悄悄地將它疊起,壓進了箱中。
「你若不來——」她明明在說狠話,然而聲音里卻帶著潮濕的泣意,「我一樣能風風光光的大嫁。」
這世上,愛她的人千千萬,但她終於,有了自己的念。
「我保證。」青年說。
又重複了一遍。
「我保證。」
*
飛機盤旋而上。
信春看著機場漫漫變作茫茫的小點,想要安慰自家太太。
然而朝笙的目光卻收了回來。
「我沒事,信春。」她甚至還安撫般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了淺淡的笑來。
「他既這樣說,我便信他。」
長風三萬里,自此隔山河。
*
段芮年望著走過來的周暮覺,頗有些不自在。
先前還言笑晏晏,段芮年自覺和周暮覺的私交不錯。
轉眼間,便以他未婚妻子的性命作為交易的籌碼,逼得通海銀行為李淮麟的敗仗出錢。
雨終於落了下來,身側的隨從撐起傘,段芮年快步上前,道:「請吧,周行長。」
周暮覺沒看他。
段芮年聳了聳鼻頭,嗅到了雨中翻滾的塵土的氣息。
一路無話,段芮年覺得有些難熬。
好半晌,他道:「其實,你也不必這樣抗拒。」
他知道這個青年經營的手腕很強,連李淮麟都有所耳聞,頗為賞識。
要是可以,並不想用威脅的手段。
畢竟圖窮匕見,總是難看的。
「先前,你投資修了鐵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這會兒,你把錢投給軍中,軍隊強盛了,對於海市、對於華國,不也都是好事嗎?」
周暮覺的聲音很淡:「銀錢買鐵,用以鑄鐵路、鑄子彈,結果是相同的嗎?」
當然不同。
段芮年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周暮覺看向連綿不絕的雨幕,掩去了眼中墨色的暗流。
民國九年,兩京戰爭轟轟烈烈,誰都不甘輕易謝幕。
這場戰爭持續了整整三年。
*
民國十二年春,港市,草長鶯飛。
聖約翰大學的校園裡,闊葉的樹掛了滿枝的綠,剛下了課的年輕女子穿著旗袍,踏著一雙平跟的鞋子,往校園外走去。
「林老師,拿這樣多的書,可要幫忙?」
有上過她課的學生路過,殷殷切切,跑到了女子的身旁——這位文學系最年輕的老師,是三年前從內地來此的,順順利利以第一名畢了業,又得了教授的賞識,很快便取得了教職。
文學系的學生都上過她的課,不是文學系的,也大有慕名來蹭課的。
畢竟,林老師學問一等一,樣貌也一等一。
朝笙睨一眼這男學生,輕易便洞明了他的心思。
「不必。」她道,「你的那篇古典主義戲劇的賞析可有重新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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