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笙想了想,道:「是這樣。」
「但我暫時還不能。」她輕輕旋身,裙裾蹁躚如榴花,「在我跳完這支祭舞前。」
「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自己游離在九重天外。我是天魔,而非天族,一字之差,截然不同。」
「鳳燃總與我作對,我的名聲嘛,大家也有目共睹。」
「母后想讓我跳這支舞,其實是為了長晏。無論她的初衷如何,這些年來,她確實將我撫養長大,而長晏縱然自己身不由己,要做孝順的孩子、要做賢明的儲君,也依然顧我良多。」
「所以投桃報李。但等到祭祀結束——」
朝笙的手虛虛比劃了下,「上神,我要去恣意的活。」
他靜靜地聽著她的話,心裡涌脹著酸澀的起伏。
其實存在另一種可能,只要她吐露半分厭倦,他能替她劈開眼前困擾她的一切。
但她凜冽的性情里包含奇異的溫柔,這種溫柔很敏感,僅僅落在她所在意的人和事上。
他尊重她的一切所求。
「那麼,我在鐘山等待著那一天。」
「不過,在這之前——」
她微微偏頭,等待著他的話。
而他霜雪似的長睫低垂,問道:「朝朝,想去人間先看一下嗎?」
朝笙點頭,又指向將要墜落的金烏:「但這一天,就要結束了。」
「它可以飛得稍慢一些。」
玄衣白髮的神明抬手,金烏的羽翼漸漸緩下,一如五千年前,它曾為一個人提前飛離扶桑的枝椏。
五千年前,五千年後,時暮的初衷,並未有任何不同。
第264章 落花時節(17)
雲捲雲舒似乎也隨著金烏的翅膀而遲緩了下來,朝笙睜大了雙眼,連呼吸都不由得屏住。
冥冥之中,她忽而產生一種錯覺,似乎這樣的景象,她並非第一次得見。
可記憶里,只有九重天無盡的雲海。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時暮說,「金烏遲歸幾個剎那,人間已過去數天。」
「要一起去看看嗎?」他微微傾身,然後看到,她的眼中亮起星星點點的光。
赤色的龍轉瞬出現,暗金的眸子倒映著緋衣的少女。
「去!」
她摟住了燭陰的脖頸,笑著答他,而後翻了上來。
「抓緊些。」他溫潤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點刻意的嚴厲,「龍角不行。」
朝笙抱得更用力了些:「走吧。」
長風萬里,從游九霄,她不問緣由,任那呼嘯的風拂過她微微發熱的耳尖。
穿過重重的雲海,渡過浩瀚的大澤,赤水的盡處,舟舫泊在夜色上,岸線連綿,碼頭的燈火之後,更為繁華的城池璀璨如白晝。
燭陰在將至人間前化作人形,烏髮玄衣,手中的青玉扳指變成挽發的簪子。
他接住了朝笙,帶著她一同在無人的暗色中落下。
「頭髮的顏色還能變麼?」朝笙問。
「朱顏白髮,總是有些奇怪的。」時暮來過許多次人間,早已習慣先在頭髮上施一個幻術。
朝笙向前走了幾步,重重的樹影之外,高高的城樓上掛著數十盞橙色的燈籠。
「這是哪?」
時暮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開敞的城門,並未作答:「人間有十四州,其中東極之州多水澤,最為富庶繁華。」
朝笙知道了:「是不是青州?」
越往前走,煙火氣息便越濃。
四通八達的水系之上,滿載貨物的小舟經過了朝笙,船娘子聽得她的話,朗聲道:「最為富庶繁華的,當然是青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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