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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可戳著李紅霞這個馬蜂窩了。

「趙正生!當初你跟我結婚的時候,你跪著說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們娘倆一眼,再見一眼你天打五雷轟,你現在都當放屁了?!」

「你說的什麼話!趕緊回去!難不成你想讓所有人知道咱家的事?大半夜的讓人笑話死!」

趙正生也不是自己來的,他現在好說也是個紙箱廠老闆,雖然廠子不大,但去年還上了縣裡報紙,他叫著司機:「你他媽還杵著什麼!你嫂子喝醉了,還不趕緊把你嫂子扶車上去!」

司機趕緊照辦,李紅霞也是個狠人,一把就扯開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有本事,你別拿老太太當擋箭牌!你不就是看廠里這兩年效益好了,你出門在外是老闆了,想把我李紅霞一腳蹬了嗎!但你不想想,廠里的效益那是靠你嗎?沒我爸的關係,誰把你當老闆?你醒醒吧,娶了我李紅霞你才有今天,沒有我,你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臭…」

「啪」的一聲,李紅霞拿手捂著臉,傻眼了。

「夠了…!夠了!你這個女人我看你真是瘋了!」

大半夜的,這兒的動靜鬧得那麼大,鎮子上就那麼些人,一堆人湊在門口看熱鬧,趙正生就像被人當街扒了褲子,臉色憋得又紫又紅。

李紅霞反應過來,伸著艷麗的指甲,就和趙正生撕打在了一塊兒,娘家兄弟看見李紅霞被打,也加入了戰局。

街坊四鄰越聚越多,不知過了多大一會兒,鎮子上的主任匆匆趕來了,在他的費力調和下,打的不可開交的倆人才終於被拉開。

李紅霞身上的貂皮大衣扯爛了,頭髮也亂了,一邊哭一邊往地下癱,趙正生更是臉上脖子上全是血道,拿紙擦著血。

「趙正生,當年可是你腆著臉上門求著我爸媽娶的我!你說你這輩子都只有我和承承…你真是天殺的喪良心!」

李紅霞差點昏厥,被她兄弟幾個趕緊抬著上車了。

鎮主任趕著外頭看熱鬧的趕快回自己家去,等小院終於重回寂靜,已經是滿地狼藉了,年前周應川和許塘剛貼的慶賀新年的春聯也被撕扯在地上,叫人踩的破爛,全是髒污。

「操!人老珠黃了都,老子沒離婚算對得起良心了!還真別以為老子怕她!」

趙正生罵了一聲,扔了手裡的擦血的紙,倒出根兒煙點了。

他看著周應川,那孩子從開始到現在一言不發,剛才李紅霞和她娘家人鬧得厲害,把這裡能砸的都砸了,能掀翻也全掀翻了,踹倒的柴火堆散亂一地,只差放一把火全燒了。

這個簡陋的小院已經面目全非,而他這個兒子,他自始至終只是冷漠的旁觀,等他們砸完了,他沉默地把滿地迸濺的玻璃渣收起,又把踹倒的機器扶正。

趙正生有點晃神。

其實這個當年被他扔下的大兒子他一共沒見過幾面,他這輩子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提起的他是看著老丈人的臉色發家的,年輕時,他老丈人一聲咳嗽,他跑的比親兒子還快。

但這幾年不一樣了,老岳丈年齡大了,當年他接過的廠子在他手裡越做越好,看著身邊其他老闆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日子過得舒服,他心裡也琢磨著,要不把周應川重新認回來的事兒。

畢竟說到底,周英那個女人他可以不管,但周應川是流著自己血脈的親兒子。

沒想到今天老太太剛一開口,就把李紅霞那女人激惱成這樣,老丈人年紀雖然大了,但他的話還是管用的,他不得不顧忌老丈人的態度…

「行了,別弄了…這堆破爛有啥好收拾的,今天原本是打算接你去看看你奶的,沒想到他媽的出了這檔子事,回頭再說吧…」

趙正生扔了頭上擦血的紙,對周應川說:「你現在在戶口本上是不是還姓周?趕緊改了,你是我兒子,一直姓周算怎麼回事…」

「我不會改。」

趙正生看著周應川對他這麼冷淡,心裡是又堵又燥。

為什麼這個兒子的骨頭這麼硬,這麼多年明明知道他是他爹,卻一次都不肯來主動找他?

他難道不知道他認了他這個爹,他能給他留多少錢麼?

這麼一想,趙正生看著這個自始至終只是沉默收拾著院子的周應川,看著少年飛拔的脊樑和背影,趙正生忽的就覺得跟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似的。

「這是三千塊錢的條子,足夠買下幾間你這樣的小破店了,明天你就拿這個去我那個紙箱廠,找財務給你支,這幾天用這個錢趕緊搬走吧。」

他從皮包里拿出個本子,匆匆寫了張條子撕下來給他:「搬哪兒都行,但不能在榆溪,定了給我個信兒就行了。」

「你要我搬走?」

趙正生說:「搬吧,這個店也別要了,錢當我賠的,你…你李姨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現在讓她知道你在這兒了,往後少不了她不順意就來鬧,這他媽日子就沒消停的了…你先搬走吧,去躲躲,回頭我再想怎麼接你回去,你到底是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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