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死」字,祝星禾心裡猛地打了個突,生怕春雨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因為這種事對一個女孩子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還沒來得及說出安慰的話,只聽春雨又說:「雖然我把能檢查的電子設備都仔細檢查過了,但我不能確定他還有沒有別的備份。這些天我一直在做噩夢,夢到余憾把視頻發到了網上,我的家人、老師、同學,還有千千萬萬的網友,都在對我進行盪-婦羞-辱……」
祝星禾握住春雨放在桌上的手,柔聲問:「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嗎?」
春雨紅著眼看著他,嗓音哽咽:「小禾,你是梅笑寒老師的關門弟子,梅老師雖然只是西音的客座教授,但他在國樂界是泰斗級的人物,他的話比校長還有分量。所以我想拜託你,請梅老師通過余憾的導師給余憾施壓,讓余憾給我寫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保證書,這樣我才能徹底安心。」
祝星禾驀然想到在星城的時候李如深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只要抓住一個人的弱點,就能讓他屈服。
余憾現在是作曲系的博士生,他能不能順利拿到博士學位、畢業之後能不能留在西音任教,都取決於他的導師——這顯然就是余憾最大的弱點。
這件事攸關春雨的人生,祝星禾並未思考太久就點頭答應了:「好,我會去跟師父說,但他會不會幫這個忙我就不能保證了。」
春雨喜極而泣:「小禾,謝謝你,謝謝你……」
第38章
和春雨吃完飯,祝星禾沒回學校,直接去找梅笑寒。
梅笑寒住得不算遠,騎著小摩托十幾分鐘就到了,祝星禾每個月要來兩三次,可謂輕車熟路。
雖然是開學日,但今天是周六,不僅梅笑寒在家,他的妻子、女兒、女婿、孫女全都在,一番寒暄之後,梅笑寒帶著祝星禾進了琴房,例行開小灶。
「最近在練哪首曲子?」梅笑寒邊倒茶邊問。
「在練秦文琛老師的《琵琶辭》。」祝星禾整個暑假都在利用碎片時間練習這首巨難無比的獨奏曲,主要是為了強化泛音的彈奏技巧。
「彈來聽聽。」梅笑寒說。
「好。」祝星禾從掛在牆上的十幾把琵琶中挑了常用的那把花開富貴黃檀琵琶,先試了幾個音,就開始全神貫注地彈奏起來。
長達十一分鐘的曲子,一氣呵成。
梅笑寒睜開眼,面前的茶已涼了,他喝兩口潤潤喉,指出兩點不足,告訴祝星禾如何改進,最後說:「今年的『敦煌杯』彈撥樂演奏比賽會在燕城舉行,月中開始報名,初賽、複賽的曲子你自己定,決賽就用這首《琵琶辭》吧。」
他這麼說,就說明對祝星禾剛才的表現很滿意,祝星禾克制著喜色,應了聲「好」。
將琵琶歸位,祝星禾回到梅笑寒面前,終於表明來意:「師父,我有件事想求您幫忙。」
梅笑寒問:「什麼事?」
祝星禾把春雨對他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地說給梅笑寒聽,梅笑寒聽完之後沉吟片刻,問:「這個余憾的導師是誰?」
「作曲系的肖振亮肖教授。」
「你去客廳把我的手機拿過來。」
等祝星禾拿來手機,梅笑寒當著他的面打給余憾的導師,以第三視角的口吻轉述了春雨的遭遇和訴求,全程都沒提到祝星禾。
通話結束後,梅笑寒說:「讓你的朋友去找老肖吧,他會從中調停的。」
對春雨來說天大的事,梅笑寒只用幾句話就解決了。祝星禾無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眉開眼笑地說:「謝謝師父!」
梅笑寒說:「但是有一點,你要叮囑你的朋友,讓她別對任何人提起你在這件事裡起到的作用,以免惹來麻煩。」
薑還是老的辣,祝星禾就完全沒想到這一層,他不禁有些感動,輕輕點頭:「好,我會跟她說的。」
從梅笑寒家出來,祝星禾立即給春雨打電話,對她說:「春雨,我師父已經和肖教授打好招呼,你直接去找肖教授就行了。」
春雨自然很高興,連聲道謝,祝星禾說:「別這麼客氣,就算是陌生人遇到這種事情,我也會伸出援手的,更何況我們還是朋友。」
「小禾,你太好了……我現在就去找肖教授。」
「你別跟肖教授提到我,免得余憾知道了記恨我。」
春雨沉默了幾秒,語聲含混:「余憾已經知道了……」
祝星禾沒聽清:「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