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掌柜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青年人,他一臉憋屈,氣的手都是抖的,指著張二根說不出話來。一個年青人以保護的姿態站在他跟前,應該就是小廝嘴裡的阿海。
張二根嘴皮子挺利索,「趕緊掏錢來,你們這群奸商,平日裡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黑心錢,只怕都把客人當傻子看吧?這昧心錢早該吐出來了。」
顧子玉被他氣笑了,「張二根你倒是說說我們都賺了什麼黑心錢?是糕點太貴,還是糖果太貴?鎮上幾個糕點鋪子,哪個比我們的定價便宜?你但凡能說出一個,我今天就把這昧心錢吐給你。」
顧子玉神情冷的有些嚇人。
張二根縮了縮脖子,莫名有些氣短,顧子玉可是實打實的顧家二少爺,儘管收了別人的錢特意找事來了,他還是有些怕,想到事後還有幾十兩銀子可拿,他咬了咬牙拼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果醬有多貴,誰不知道?一瓶就要兩百個銅板,你這是要窮人的命呀?」
雲裴忍不住笑了,「要窮人的命?買賣難道不是你情我願嗎?顧家還能強迫所有人都買它不成?」
「你是誰,這裡有你插嘴的份嗎?」
張二根穿著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袖子上還有一個小標誌,他身邊的同夥跟他穿的衣服一個樣,不僅他們,連外面明顯在詆毀顧家的人,穿的衣服都跟他一樣。
雲裴眼底閃過一抹深思。
「你別管我是誰?張二根是吧?你一直說你吃壞了肚子,身邊人也吃壞了肚子,你可能說出來你什麼時候買的果醬?一共買了幾瓶?他們又是何時買的?吃了多少?跑了幾趟廁所?」
顧柳在人群中默默注視著這一切,隨著裴哥兒的提問,眼底逐漸溢上一絲笑意。
他氣場強大,自從他出現後,他身邊的人已經默默縮到了角落裡。
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些問題,張二根眼神有些閃爍,「你問這些幹嘛?」
所以辦一趟喜事兒下來其實也挺折騰人的。
雲裴家只有他和顧柳兩個人,等這些全部收拾完都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了。
忙了一天,兩人都沒什麼胃口,於是晚上只草草的對付了一頓,燒了一大鍋熱水,兩人分別洗了個澡,天一黑便吹了燈上炕睡覺去了。
暮秋的夜晚安靜寂寥,鳴蟲蟄伏,獸鳥歸眷,只能聽到寒風嗚嗚作響的聲音。
堂屋裡,狗崽趴在顧柳給它做的草窩裡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頭搭在前爪上,呼呼的睡去,唯有頭上的耳朵不時的抖一抖。
屋裡,兩人蓋著厚厚的棉被,抵足相擁而眠,呼吸悠長。
就在他們住進新屋的第三天,冬天也悄然而至。
第48章
十一月,山里開始真正正正的進入到了冬天,天氣冷的很快,早起一陣風吹來都跟刀子刮臉似的。
晨起,顧柳搓了搓手,打開院門,呼吸時嘴裡吐出一團白氣。
到灶房裡烤了會火,讓身子暖和起來以後,顧柳才開始忙活起來。
人都說貓冬貓冬,可實際上,只有大雪真正下下來以後,才能安心的在家貓冬,立冬後到小雪前,反而是村里婦人、夫郎最忙的時候。
熏臘肉、灌香腸、做醃菜、置辦年貨,樣樣都是活兒...
這些天,顧柳還看見不少還在山上忙碌的人,他們家就在山腳下,村里人要上山都得打他家門前過。
人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寒冬做準備,割草、撿柴火什麼的。
雲裴從來不知道一個烤羊腿竟然能把他饞成這樣,不不不,這肯定不是他,一定是小雲裴沒吃過好吃的,才抵抗不了這個滋味。
雲裴的目光終於從羊肉上撕開了,「你找誰?」
聽到他開口說話,顧柳眸光一凝,腳步頓了一下,「裴哥兒?」
他聲音低沉,聲線偏冷,竟出奇的悅耳。
雲裴笑了笑,「進來吧。」
他眼睛很漂亮,笑起來格外生動,像忽然攪動了一池春水,泛起陣陣漣漪。
「來就來,還拿這麼貴重的東西幹嘛?」以為又一個來看望自己的,雲裴伸手接住羊腿,友好的笑了笑。
一陣陣肉香味飄到鼻端。
雲裴無意識地吸了吸鼻子,總覺得這香味格外濃烈,好像似曾相識。
顧柳的目光越發深邃。
他之前去了南靈山,才剛回來,根本不知道裴哥兒恢復了正常,此刻,他望著裴哥兒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你也是竹溪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