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紅玫放下心了,她的朋友終於挺過來了。又說了一些過往的趣事,直到蘇筱困得一頭栽在床上睡著了,她才靜悄悄地離開。
吳紅玫住在南城的一個偏遠居民區。北京有句老話,窮宣武破崇文。
過去菜市口往南是殺人的刑場,即使現在高樓林立,南城還是不得北京人的心,同樣的房子比其他區便宜不少,房租也一樣。
她租住的一居室,已經有些年頭了,沒有電梯,隔音很差。夜深人靜時,下水管道就跟打雷一樣,轟隆隆,驚心動魄。她到家時,張小北還沒有睡,正將賓館裡帶回來的小支沐浴露擠進大瓶子裡。他是個程序測試員,時常出差,家裡用的沐浴露、洗髮水、牙膏都是從賓館裡帶回來的,還有毛巾、浴巾、拖鞋、牙刷、雨傘等。
「怎麼這麼晚?」
「我等筱筱睡著了才回來的。」
「她還沒好呀?」
「怎麼可能這麼快恢復,傷筋動骨還要一百天呢,她這是傷心傷肺,至少得半年。你不知道,她都瘦成麻稈兒了,臉上就剩下一雙眼睛了。」
吳紅玫邊說話邊脫外套。
張小北感慨:「真沒想到。」
「是呀,誰想到呢?我記得有一回筱筱生病了,半夜想吃餛飩,周峻二話不說,騎了一個小時自行車到市區買了餛飩。那是大冬天呀。」吳紅玫感慨地說,「這男人啊,真是說變就變。」
「喂,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吳紅玫笑,說:「我知道,你不會變的。」
她拿著睡衣進了洗手間,簡單地洗漱完,裹著印著「如家」兩個字的浴巾走出洗手間。張小北還在擠沐浴露。吳紅玫坐在床頭,擦著濕漉漉的頭髮看著他。他穿著印著「中國移動」四個字的黑色T恤、印著「某某理工大學」的運動長褲,拖鞋上印著「如家」兩個字,渾身上下都是LOGO。小支沐浴露已經擠扁了,最後一滴頑強地沾在瓶子口,他和它較著勁,專心致志。鼻頭被暖氣熏出了油,折射著燈光,亮晶晶的。
熟悉的人盯著久了有時候會產生一種陌生感。吳紅玫突然覺得他好陌生,但他又確實是她戀愛三年的男朋友。他們的認識一點都不浪漫。當時吳紅玫工資比較低,每個周末還會兼職,在超市里推銷酸奶,客人可以免費試吃一小杯。那天,張小北上午下午晚上各來了一次,吳紅玫就記住他了,見他身上穿的黑色T恤都洗成灰白色了,以為他生活困窘,還特意將杯子倒得滿滿的。
每個周末她兼職,他都來試吃,她推銷酸奶,他試吃酸奶,她推銷堅果,他試吃堅果。一晃半年,他從來沒買過她推銷的東西,她也從來不責怪他蹭吃,就是簡簡單單的推銷員與顧客的關係,既不交談,也無聯繫。
她其實也好奇,但怕傷了他的自尊心,所以不聞不問。後來有個周末,臨著中秋節,吳紅玫推銷的是月餅。她特別給他留了一個味道最好的,但是左等右等他都沒有來。超市結束營業,她準備搭乘地鐵回宿舍,剛進站,他神色匆匆地從站里出來。兩人打了一個照面。他放慢腳步,張張嘴巴,想要打招呼,又害怕姑娘不認識他。
眼看就要擦身而過,吳紅玫叫住了他:「你今天怎麼沒有來?」
他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鋥亮,問:「你認得我?」
「認得呀。」
「我今天加班,剛下班,還沒有吃飯,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
他哦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但是兩人都沒有走,就這麼愣愣地站著。
半晌,他終於又擠出一句:「那你吃不吃夜宵呀?」
吳紅玫失笑:「你怎麼就知道吃呀。」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吃什麼夜宵?」
他先是愣了愣,然後一臉驚喜,從口袋裡摸出一疊優惠券說:「你挑一個。」
吳紅玫選了小火鍋,就在地鐵站旁邊。火鍋的水汽蒸騰,模糊了眼鏡片,她摘下眼鏡擦拭著,他就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直愣愣的。她被看得冒犯了,沉下臉說:「你看什麼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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