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金籠
冬日午後的風裹挾著凜冽的寒意,在凝瀧院的廊下來來回回的盪。
青凝前日被崔凜磋磨的狠了,腰身尚且酸軟,那處還隱隱作痛,只是今日因著擔憂楊嬤嬤,這才勉強爬起來去了水墨坊,這會子又覺得小腹有些隱隱墜痛,兩相加起來,便實在不想站在風口多話。
她眼裡浮起不耐:「我身為四房的表小姐,為何要搬往竹韻居?」
雲泠跟她主子一樣,說起話來有股冷淡的涼意:「陸娘子不必自欺欺人,你不搬去竹韻居,這府中上上下下便不曉得你是世子的人嗎?待陸娘子搬去竹韻居,還有世子好生照應著。」
青凝想起前日晚間崔凜在書案上的「照應」,便益發抗拒:「我並不願搬過去。」
雲泠嘆一聲:「陸娘子,你該曉得,你是非去不可的,這是世子的意思。」
又是世子的意思。那人從來不問她的意願,上位者慣來倨傲的態度,將他的意志凌駕於她之上。
青凝撇過臉沒作聲,可她自知扭不過崔凜,只好眼睜睜看著婢女們進進出出,將她的東西往竹韻居搬。
待瞧見雲泠拿出一隻樟木雕花匣子來,青凝心下一驚,忙從雲泠手中接過那匣子,又轉身放回了博古架上:「這匣子裡都是些無用的東西,如今也不必帶了。」
說這話的光景,幾個婢子已將青凝的東西收拾妥當,一併往竹韻居去了。
竹韻居的廊下,早已候了十幾個婢女,正眼觀鼻鼻觀心的垂手侍立。
雲泠將青凝引進去,指了這些僕婦婢女道:「有雲岩與雲崖在,往常世子屋裡也不需要婢子們貼身伺候,我素日管這院子裡的一應雜事,既然陸娘子來了,日後便進屋伺候娘子去。這幾個是院子裡灑掃的,另有專管膳食與衣物的。陸娘子認認面孔,日後皆可差遣。」
青凝粗粗看了幾眼:「也不必勞煩雲泠姑娘,有鵲喜在我跟前便是了。」
雲泠神情冷淡,並沒有開口應承,只是將青凝引去了後院的廂房。
這竹韻居分前後兩院,前頭是正廳,設了崔凜的臥房與書房,後頭原本是給女眷準備的,因著崔凜也無妻妾,這後院便一直空置著,前幾日才收拾出來。
這後院的廂房,不同於昨日青凝醒來時瞧見的崔凜內室,廂房裡頭滿鋪了織金軟毯,紫檀透雕的千工拔步床、描金繪鳳的貴妃榻、窗邊黃花梨的妝奩,一重重珠簾垂下來,綴的都是圓潤剔透的明珠。
富麗堂皇,熠熠生輝。
青凝站在門邊愣了一瞬,忽而覺得這真像一隻巨大的金絲籠。
她並不想往裡走,甚而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妨一隻修長的手落在她的腰身,擁著她邁了進去。
青凝轉眸,便瞧見了崔凜俊朗乾淨的一張臉。
他問:「安安今日去了哪兒?前日怎得不等我回來便回了凝瀧院?」
青凝睇著他:「二哥哥應該曉得的,我去水墨坊看了楊嬤嬤。」
他微涼的指在她腰間輕輕摩挲:「安安同楊嬤嬤說,你要嫁人了,嫁的是麗錦堂的少東家-卓槿安?」
青凝聞言脊背上泛起一層細細的芒粟,他果然都知道,他派了人盯著她!
崔凜臉上帶著朗潤笑意,可眸子裡卻是冷的,青凝曉得,這話讓他生了幾分不悅。
可好在崔凜很快轉了口風:「這宅子你可喜歡?裡頭都是新添置的。」
青凝沒回應,只是仰頭問:「二哥哥,我日後還能出去嗎,還能去瞧楊嬤嬤嗎?」
她站在織金軟毯上,清透純稚的一張臉,偏生一雙桃花眼,又帶出嬌嬌柔柔的嫵媚來,好像合該被錦衣玉食供養著,最好被藏在那金屋裡,不讓旁人窺見,被千般嬌寵著。
崔凜瞧著這樣的她,也未回應她的話,只是道:「安安若是想要什麼,只管囑咐雲泠。我現下還有公務在身,晚間來瞧你。」
青凝瞧著那欣長的身影轉身出去了,只覺胸口一陣憋悶,這跟那籠中的雀兒有什麼區別呢?
只她方才便覺腰腹酸痛,有些站不住,便往軟榻上坐了,這才覺得稍稍舒緩些。
不過略坐了一會子,已有小丫鬟送了晚膳來,就擺在軟榻的小几上。
鵲喜來來回回的歸置東西,一壁替自家娘子鳴不平:「這算怎麼回事呢?無名無份的待在這竹韻居,連凝瀧院都回不得了。」
青凝喊她:「鵲喜,先用了膳再說。」&="&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