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起了身,攜著雪兒一道往外走,三人剛走出去,卻發現外頭聚了好多街坊四鄰,正站在街頭交頭接耳。
青凝一愣,這大過年的,不回家團圓,如何站在這冷街上。
近來青凝往左鄰右舍送了不少吃食點心,這西街口的眾人也都認下了她這個外地來的小女娘。
隔壁的王嬸子瞧見青凝出來,忙拉了她一把:「陸娘子,你聽說了嗎,宮裡頭換人了。」
青凝疑惑的眨眨眼:「這南方還太平著呢,怎得就換人了?」
她是讀過史書的,往常改朝換代,都要天下大亂的,怎得這一次如此平穩?哪個有這樣的本事,能不動聲色間奪了天下?
王嬸子搖頭:「咱們這兒是太平,聽說京都已亂了月余,如今街上皇榜都貼出來了,改國號為殷,說是明日開始便要大赦天下,減免稅賦。」
青凝猶不可信:「那.......那如今宮裡頭坐的的是何人?」
「這咱們平頭百姓哪兒能曉得,皇家的名諱又豈是能隨便打聽的,只是聽說,如今的國姓為崔。」王嬸子壓低了嗓子,低低道了句。
國姓為崔嗎?
青凝愣了好一會子,忽而冷汗淋淋,她想起一句話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第72章
南下
丁戊年的除夕夜,是大周史書上最後的一筆。
燕山別宮被團團圍困,熊熊的火把將天際染成艷麗的紅,崔凜著了銀色鎧甲,騎在高頭大馬上,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中英姿勃發。
燕山別宮的門正搖搖欲墜,周遭喊殺聲震天。
今年冬月二十九,原是景昭帝的千秋。崔侯爺-崔溯借著來京都賀帝千秋的由頭,沿途埋伏兵力,在紫荊關發難。景昭帝慌亂之中召集南北衙兵拱衛京師,不妨崔凜早已將五城兵馬司策反,於內拿下四方城門,率鐵騎為父打開了紫荊關的大門。北地雄兵直入京師,一路攻進紫禁城,在崔溯拿到玉璽的那一刻,崔凜也已率兵陸續拿下了居庸關、山海關、倒馬關。
至此,京都易主。
臘月二十八,崔溯於承恩殿昭告了景昭帝十五宗罪,並於當日宣布廢帝,改換國號。為的便是,讓各方將領在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已知曉景昭帝兵敗如山,大周再無崛起的可能,好歇了心思、俯首稱臣。如此行事,自然也是為著讓四方百姓免遭戰火。
只唯一遺算之處,便是景昭帝並未在宮中,一直久居燕山別宮,由其上二十六親衛力保,負隅頑抗。崔凜便於除夕夜親率騎兵,強攻燕山別宮。
至天明時分,燕山別宮血流成河,景昭帝於雍和殿被擒,一切已是塵埃落定。
崔凜的劍尖在滴血,他順著別宮的玉階往外走,雲岩牽了馬來,問主上可要騎馬,被崔凜擺擺手拒絕了。
挺拔的郎君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忽而頓住腳,自嘲般的笑了一聲。
他曾經許諾過一位小女娘,要在年底前給她名分。他說過的話,向來算數。他趕在年三十這日,將權柄握在了手中,那些大周的律法便再不能束縛他,可那人卻已無處可尋。
崔凜閉了閉眼,陸家青凝縱身躍入江中那個身影,又開始在眼前晃,晃的人胸口憋悶。她直直插入他胸口的那一箭似乎又開始疼,密密麻麻,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縱身一躍,留給他無數個難眠的黑夜,何其可恨!
天色漸明,崔凜走出宮門之時,卻見長寧公主的華蓋馬車正靜靜停在晨曦中。
崔凜打簾上了車:「母親何故等在此處?可是擔心兒臣?」
長寧眼下有青影,精緻的妝容難掩憔悴,她搖搖頭:「凜兒,我並非擔心你,你不會敗。母親只是想問你一句,廢帝如何了?」
景昭帝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便是他昏聵、他貪婪、他自私自利、沉迷享樂,可他依舊是自己的胞弟。長寧連夜趕來,無非是為著這位胞弟的性命。
崔凜瞭然:「母親不必憂心,廢帝已自請幽居燕山別宮,日後兒臣不會為難於他。」
長寧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她喝了口熱茶,還要再問,轉眸瞧見崔凜的神色,卻是愣怔了一瞬。
銀色的鎧甲閃著微微的寒芒,映襯出崔凜深邃的眉眼。長寧記得那位陸小娘在時,崔凜眉目間曾藏過一段繞指柔,只後來那柔情不再,他成了十足的上位者,談笑自若,喜怒不顯,一雙眸子像結了冰的湖面,最是捉摸不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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