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
分明方才喊了一場的人是燕枝,蕭篡的嗓音卻低啞得厲害。
「朕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
「朕最後再問你一遍。」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燕枝目光堅定,毫不畏懼。
反倒是蕭篡,問一句話,遲遲不肯問出口,鋪墊了好幾句。
如今情勢,誰自信滿滿,誰忐忑不安,一目了然。
蕭篡頓了頓,咬著牙,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來:「你到底要不要做皇后?」
燕枝不曾猶豫:「我……」
不等燕枝說完,蕭篡似是猜到他的回答,又低聲提醒他:「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做皇后每月俸祿百兩,朕再從朕的私庫里拿金餅給你,一月一塊。」
「做皇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比你住在這裡好,更比你日日和楚魚一起賣糖糕好。」
「才學和武功也不要緊,不讀書也行,不習武也行,朕不在意了。」
燕枝不為所動:「我……」
蕭篡下定決心,繼續加碼:「你喜歡吃奶油泡芙,朕每個月給你買一個。奶糖、餅乾和蛋糕也可以。」
燕枝定定地望著他:「敢問陛下說完了嗎?」
蕭篡思索片刻,微微頷首:「嗯。」
這樣就差不多了。
蕭篡死死攥著拳頭,看向燕枝。
他開出的條件這麼好,這麼豐厚。
燕枝喜歡錢,所以他給他金餅。
燕枝不喜歡讀書習武,所以就不讓他練。
燕枝喜歡吃泡芙,所以……所以就給他買多多的泡芙。
燕枝會心動的,燕枝一定會答應的。
可下一刻,燕枝開了口,他說——
「我、不、要。」
還是這句話,還是這三個字。
如同一道天雷,劈在蕭篡頭上,叫他回不過神來。
蕭篡愣在原地,高大的身形晃了晃。
燕枝一臉認真,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因為我不喜歡蕭篡,我討厭蕭篡,我恨蕭篡。」
「所以我不能和蕭篡成親,我不能做皇后,我不能和蕭篡在一起生活。」
蕭篡氣急攻心,整個人晃了晃,喉間湧起一股腥甜,整個人不自覺往前一倒。
但很快的,他就穩住了身形,將口中鮮血咽下去,只有嘴角溢出一點殷紅的血跡。
燕枝抿了抿唇角,最後道——
「蕭篡不喜歡燕枝,燕枝也不喜歡蕭篡。」
「兩個互相不喜歡,甚至互相厭惡的人,是不能成親的!」
與此同時,蕭篡猛地抬起頭,雙目猩紅,厲聲嘶吼——
「誰說朕不喜歡你?誰說我不喜歡你?誰說蕭篡不喜歡燕枝?!」
燕枝被他嚇到,下意識喊回去:「是你自己說的!蕭篡自己說的!」
在城樓上、在宮殿裡、在淨身房裡。
他問了蕭篡幾十遍、幾百遍,他甚至在他們肌膚相親的時候,抱著蕭篡,苦苦哀求他喜歡自己。
是蕭篡自己說不喜歡他的!
蕭篡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眼底猩紅刷地一下褪了下去。
「朕說的是……朕的意思是……」
他說不出來。
「轟」的一聲,一道驚雷再次在他頭頂炸開。
蕭篡沉默著,死死壓制著喉間翻湧的鮮血。
他抬起手,拭去嘴角血跡,但很快鮮血涌了出來。
喜歡,他喜歡,原來他是喜歡燕枝的啊。
因為他喜歡燕枝,所以他喜歡燕枝纏著自己。
因為他喜歡燕枝,所以他馬不停蹄,追來這裡。
因為他喜歡燕枝,所以他……接受不了燕枝不喜歡他。
聽見燕枝說恨他,他整個人都要瘋掉了。
哈!他竟然是喜歡燕枝的!
「哈哈哈!」
蕭篡忽然大笑出聲。
他俯身靠近,抬起手,最後撫了一下燕枝的臉頰:「我喜歡你,蕭篡喜歡你,頭狼也喜歡你。」
燕枝看見他咧開的嘴,看見他嘴裡的鮮血,看見他被鮮血染紅的犬牙,一時間被嚇呆住了。
蕭篡說完這話,便轉過身去,癲狂一般,大笑著走出臥房。
錯了!他錯了!
他喜歡燕枝!他是喜歡燕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