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篡只當是他沒聽見,於是又換了手掌,直接拍門。
「枝枝,是我!」
裡面還是沒動靜。
蕭篡心頭一跳,生怕燕枝是摔了,加重語氣:「燕枝!說話!」
就在他將手掌按在門上,即將推門進去的時候——
門開了。
燕枝站在門裡,板起小臉看著他。
糖糕跟在他腳邊,本就是黑色的皮毛,看起來就更黑了。
蕭篡收回手,最後喊了一聲:「枝枝。」
燕枝捏著拳頭,小聲威脅:「陛下要是再敢隨隨便便就闖進我的房間,不管你是不是陛下,我都會讓糖糕咬你。」
「沒有。」蕭篡道,「朕沒有闖進去。」
他有敲門!很規矩地在敲門!
只是燕枝一直沒理他……
燕枝現在也不理他,抱起木盆,把艙門關好,就朝外面走去。
「草民告退。」
他現在要去接點水來洗漱。
糖糕跟在燕枝身後,路過蕭篡身邊的時候,用尾巴甩了他一下。
「汪汪汪汪。」
燕枝笑出聲來,轉過頭,對糖糕說:「你在學我說話,對不對?」
「汪!」
「那你說的是什麼?你說——」燕枝想了想,自己沒忍住先笑出聲來,「你說:『草狗告退!』」
「嗷嗚——」
「哈哈!」
蕭篡聽見一人一狼的話,沒忍住笑出聲來。
燕枝聽見他在笑,頭也不回,只是皺著小臉,加快了腳步。
他輕輕踢了踢糖糕,小聲道:「快,我們走。」
*
燕枝抱著木盆,去找蕭篡的親衛要熱水。
親衛都有些惶恐,直道不敢,讓他起來了跟他們說就行,他們會把熱水早飯都送過去。
燕枝也不在意,只說不要緊。
反正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做皇后。
他不過是被蕭篡抓過來,困在船上,逃不掉了。
他不是蕭篡的皇后,更不是蕭篡的奴婢,他只是一介草民,自己過來要點熱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燕枝簡單洗漱一番,又吃了點豆沙餅,看今日天色不錯,就想帶著糖糕,去船板上散散步,吹吹風。
只是……
不知道為什麼,蕭篡總是跟在他身後,像糖糕一樣。
算了,無所謂。
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理會蕭篡了,讓他自己待著。
只要不理他就行。
燕枝走著走著,有點兒累了,就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側江水。
他剛往邊上邁出半步,忽然,蕭篡一個箭步衝上前,猛地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回來。
「燕枝!」
燕枝馬上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擺出戒備的姿態,警惕地看著他。
「你幹嘛?」
「朕……」
蕭篡親眼看見燕枝瞬間的轉變,皺了皺眉頭,只覺得不可置信。
燕枝怎麼能在一瞬間,就豎起身上所有的尖刺?
他只在獵物撞見天敵的時候,才見過這種模樣。
兔子撞見老虎,兔子撞見野狼。
所以……
燕枝已經把他當成敵人了?
蕭篡直覺不對,心中警鈴大作。
燕枝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你又這樣!糖糕,咬他……」
話還沒完,蕭篡鬆開他的手,低聲道:「朕以為你要跳船。」
燕枝猛地收回手,不由地往後退去,踉蹌幾步。
蕭篡見狀,又趕忙要伸手拉他,結果被燕枝躲開了。
燕枝扶著船舷站穩,胸脯起伏,戒備地看著蕭篡。
蕭篡往前一步,燕枝便往後一步。
蕭篡抿了抿唇角,環顧四周,船板上再無旁人,便低聲道:「燕枝,你看看我,你說的事情我都改了。我今早敲門了。」
他目光希冀,望著燕枝,身後像是有無形的尾巴在搖晃,像是在求他表揚。
糖糕察覺到不對勁,默默地挪到燕枝面前,也開始搖尾巴。
「你……」燕枝糾正他,「陛下那是拍門!根本不是敲門!」
「沒有。」蕭篡再往前一步,定定地望著他,「你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裡。我不懂,我不會,但只要你說了,我一定照辦。」
燕枝下意識道:「那陛下離我五丈遠。」
蕭篡不敢置信:「燕枝?!」
燕枝本來也不抱希望,皺起小臉,別過頭去,望著開闊的江面與重疊的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