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說明……
蕭篡笑得越發急切。
「你已經有一條小狗了,我是大狗。」
「我也可以是小小狗。」
「我說過的話都作數。」
燕枝垂眼,看著他,也彎起眉眼,朝他笑了一下。
蕭篡眼睛一亮,可下一刻,燕枝輕輕啟唇:「滾。」
蕭篡眸光一凝,面上笑意也凝住了:「燕枝……」
燕枝仍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嗯,現在就滾。」
對呀,燕枝是故意的。
蕭篡剛說,燕枝這回沒讓他滾,他馬上就說了。
他就是很壞啊,他就是想看蕭篡被罵的樣子。
他就是想看自己從前的境況,應驗在蕭篡身上的時候,蕭篡會作何反應。
看吧,不論是誰,被心愛的人辱罵,都是會愣住,會難過的。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例外。
所以啊,多年前的燕枝並不是陛下所說的很笨很笨,他只是……
一時之間,愣住了而已。
燕枝笑了笑,收回手,要把木門關上:「陛下慢走……」
他想了想,又理直氣壯地改了口:「蕭篡……快走!」
是蕭篡自己說的,不用跟他說客氣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他只是謹遵聖旨而已。
「快走!」
木門在蕭篡面前重重合上。
蕭篡先是心裡發酸,但很快又泛起甜來。
時隔多年,這還是燕枝第一次向他下達命令!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燕枝已經肯理他了,這說明燕枝已經肯把他當成一條狗來訓了。
既然是燕枝的命令,他當然要聽從。
蕭篡站在門外,貼近木門,最後說了一句:「燕枝,我聽你的話,先走了,要……要狗的時候再叫我。」
說完這話,他便轉身離開。
門扇裡邊,燕枝雙手按在門上,低下頭,沒忍住笑出聲來,像一隻剛做過壞事,並且得逞的小貓。
糖糕湊到他的腳邊,輕輕蹭了蹭他的褲腿。
燕枝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低下頭,摸摸糖糕的腦袋,準備帶它去吃飯。
畢竟楚魚老早就在灶房裡咳嗽……
燕枝轉過身,下一瞬,正巧對上楚魚的目光。
楚魚皺著眉頭,雙手叉腰,站在灶房前,用質問探尋的目光看著他。
燕枝有點兒心虛,小聲道:「吃飯吧?」
楚魚提醒他:「連摸兩隻狗,把手洗乾淨點。」
「好。」
燕枝從水缸里舀了瓢冷水,把手洗得乾乾淨淨的。
他們現在租的這個房子很小,只有一個灶房、兩個房間,連正屋都沒有。
楚魚把飯菜從灶房裡端出來,就放在自己房間的案上。
燕枝擦了擦手,在他面前坐下:「阿魚,你真好,我昨日才說想吃肉,你今日就做了煎肉餅。」
楚魚故意道:「對啊,我在家裡累死累活地做煎肉餅,手都被燎了好幾個泡,結果你在外面養狗。」
他拖著長音,學燕枝說話:「『可是我已經有小狗了——』」
燕枝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喊了一聲,試圖制止:「阿魚!」
「你哪裡養狗了?說的不會是我吧?我可不當你們……」
「沒有。」燕枝忙道,「當然不是你!我說的是糖糕!我怎麼可能會說你是小狗嘛?」
「噢。」楚魚又問,「那你剛剛怎麼還笑得這麼高興?」
「我……」燕枝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楚魚攤了攤手,又嘆了口氣:「我就知道,當時我就說不該來都城,這下好了,我最好的朋友馬上就要被死狗叼走了。」
「我沒有!」燕枝抬起頭,大聲否認。
「哎喲!」楚魚捂著自己的心口,「幹嘛忽然這麼大聲?嚇我一跳。」
燕枝胡亂扒了兩口米飯,放下碗筷,就轉身出去了:「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誒……」
楚魚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說錯話了。
*
月色朦朧。
燕枝換上乾淨衣裳,倒在榻上,安安靜靜地望著窗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叩門聲,還有楚魚刻意放輕的聲音。
「燕枝?枝枝?小燕兒?」
燕枝垂了垂眼睛,剛想應他一聲,就聽見楚魚又道:「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