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冥打一個寒顫:「也是夠狠的,連自己都不放過。」
明明已經將仇人全部除去,為何到最後連自己也不放過。
流珈道:「也並非如此,因為戰族有一個說法,說是絞刑而死,保存全屍的人能夠不喝孟婆湯,帶著記憶重生,好找到前世要找的人或者仇人報仇,而那些死在她們手上的人連轉世為牲畜的機會都沒有。」
「盛大的婚禮開始,卻以悲壯的葬禮結束。」
童懷看著牆上的畫,那些畫中的場景仿佛在他眼前重現。他看到了祭司和王曾經的恩愛,看到了王的變心,看到了祭司為了族人的付出和犧牲,也看到了女性們的勇敢和堅韌。
流珈看著童懷和房冥,說:「這些畫和歷史,也許就是戰族女性被視為罪人的原因。她們為了生存和尊嚴,不得不反抗,但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她們的行為卻被視為叛逆和罪惡。」
童懷和流珈談話正酣,房冥卻突然手癢,拿起一根腿骨敲擊起那白骨製作而成類似於編鐘的樂器。沉悶的聲音瞬間在墓室中響起,讓人眩暈不止。
童懷皺起眉頭,大聲喊道:「房冥,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流珈也跟著說道:「這骨鐘不同,如果敲擊不當會傷人。」
房冥聽到兩人的話,有些不情願地放下了腿骨,賠笑道:「意外意外。」
流珈看了房冥一眼,然後幾隻蜘蛛腳並用,協調得當,開始演奏起一首曲。
哀樂的旋律在墓室中迴蕩。
起初樂音低沉而緩慢,帶著無盡的哀傷與沉痛,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一顆沉重的雨滴,緩緩地落下,砸在人心上,濺起一片悲涼的水花。那聲音在墓室中迴蕩,猶如陣陣嗚咽的寒風,穿過狹窄的墓道,吹過冰冷的石壁,讓人不禁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節奏逐漸加快,音樂仿佛是洶湧澎湃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向著他們席捲而來,要衝破墓室的束縛,沖向那無盡的蒼穹,化作一把銳利的劍,斬斷枷鎖。
演奏完畢,流珈緩緩地放下蜘蛛腳,墓室中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墓室中突然響起一道女聲打斷這個寧靜:「還有一個原因。」
童懷轉身看去,躺在墓室中央的戰渺緩緩坐了起來,可屍身依舊在那兒,坐起來的不過是一縷殘魂。童懷警惕地拉過房冥,將他站到自己身後,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
戰渺從台上走了下來,她溫柔的面龐上帶著一絲憂傷,緩緩說道:「我們死去那麼多人可不是為了到最後一步又死去的。」
童懷這才明白戰渺的話是在說什麼,是在說剛剛流珈對戰族女性最後集體絞刑死的原因。
戰渺繼續說道:「我們那個選擇死亡是因為這是唯一一條還有生還機會的路。疾病是我們那個時候無法治癒的,它像一個惡魔,無情地吞噬著我們的族人,而且我去見湯盪後就知道戰族勢必會毀在王的手上。我剛見到湯盪時,也被那女人的外貌所吸引,可後來我才知道那女人不僅僅是個傻子,還是個空殼。湯盪早已死亡,她的身體裡的人不過是個來自地獄的惡鬼。即使沒有疾病我們也活不了,選擇死亡我們還能有來世,可如果被惡鬼殺死,我們只會化作滿地屍蟲徹底消散。我們的滅亡是註定的。」
她的聲音在墓室中迴蕩,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奈和悲哀。
「你們看,我正在腐朽。」
童懷看去,平台上躺著的屍體正在慢慢化作無數紅色蟲子,徹底失去人形。那場景讓人毛骨悚然,仿佛看到了生命在眼前消逝,化作無盡的悲哀。
戰渺說:「這是我們的命運,無法改變。」
第40章
化作無數小黑蟲的屍體瞬間徹底消失無蹤, 只余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蟲子如潮水般朝著童懷他們幾人站立之處急速爬來。
這些蟲子仿佛已飢餓許久,一路瘋狂爬行,甚至連一些石塊都被它們咬碎, 石塊之上清晰地留下了它們細小的齒印。
房冥見勢不妙, 神色一緊, 趕忙拉著童懷向後退了小半步。
童懷緊皺著眉頭說道:「之前谷南說的戰族人是蟲, 我本以為是妖族那種本體為蟲,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蟲, 而且居然是由蟲子組成的。」
戰渺緩緩開口, 聲音略顯疲憊:「是骨鍾喚醒了我,但也刺激到了在我身體裡的屍蟲。」
言罷,她再次拿起白骨,繼續敲擊起骨鍾。隨著那敲擊聲一陣陣地傳出,戰渺的身形卻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仿佛隨時都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