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不能這麼做。
如果她這麼做了,沈宗野真的落入了向鄔道的陷阱,他們兩邊鬥起來,她也算是這場違法活動的參與者啊。
而且,她能全身而退麼?
車輪碾壓地面,急剎拉出尖銳的聲音。
梁然倏然調轉方向盤,駛向來的方向,將油門踩到底。
慣力險些將沈宗野甩出去,安全帶又拉著他狠狠撞回椅背,他撐住車門。
「梁然,你在做什麼?」
「掉頭,我不想看海了。」突然想透徹,梁然說話都帶著急喘,「我想回去吃大魚做的年夜飯,我想回去陪葡萄,沈——」
「小心!」
沈宗野突然打住方向盤,猛地往一側躲避。
砰一聲巨響。
梁然整個頭部被安全氣囊彈回。
發生了什麼?
大腦里嗡嗡響著,梁然想抬起手臂,但才發覺她動不了。
這股嗡鳴聲一點點消退,梁然終於找回一點知覺。
碎裂的擋風玻璃外衝過來兩道人影,一輛麵包車停在路邊,剛才好像就是這輛車朝他們直直撞了過來,幸好沈宗野及時打了方向盤。
「沈……」
梁然扭頭去看沈宗野,沈宗野正掏出一把手。槍,快速地上膛,殘疾的大拇指動作利落,他扯掉安全帶衝下車,速度快過了梁然的眼睛。
「砰」的槍響讓沈宗野側身貼在了車門外。
梁然艱難地撐著坐起來,越靠越近的兩道人影直奔車子,直到打頭那張臉清晰地出現在車窗外,是姜義。
姜義眯起狹長的眼睛,一把長槍破窗抵住梁然額頭,陰鷙的眼神像一把刀。
他拽起梁然胳膊,幾乎是將她毫不留情拖下了車。
而他後面不是一個人,而是四個人。
所有人全都沖向沈宗野,他在和他們打鬥,他的子彈似乎都快用光了,藏起了槍,勁挺的腰飛快扭避,出拳十分利落,旋腿一擊快得讓梁然看不清動作。
梁然被粗糙的大手死死勒住。
姜義冷冰冰盯著她:「今天讓你男人好好看看你是怎麼死的。」
梁然幾乎絕望了。
她知道沈宗野不會救她的。
在這種危險關頭,他能自己逃掉已經是萬幸,怎麼可能還管她的死活。
這裡是郊區的一條沿海路,這條路在橋上,姜義拽起她穿過欄杆往橋下去。
沈宗野竟然追上來,原先的四個人已經只剩兩人,他還在和他們赤手空拳搏鬥。
姜義冷冰冰勾起唇:「你男人打架很厲害。」
梁然渾身冰冷。
她想起了老一輩以前常說有些身弱的人是跨不過年的,是他們的命數。
那今天也是她的命數嗎?
她不想這麼白白死了。
如果要死,至少她要拉一個沈宗野一起墊背。
「你們很有把握麼?」開口時,梁然的聲音還是帶著顫抖的懼怕。
姜義冷笑:「是啊,老子沒有把握能來干他?」
「……那你殺了我以後……一定要把沈宗野一起殺掉。」
姜義有些錯愕,盯著梁然紅腫的眼睛,嗤笑出聲:「行,我得成全你,他死你後腳。但你記得奈何橋上等一等他,他應該沒全屍,我怕你到時候認不出來。」
梁然渾身顫抖。
路側,沈宗野鉗住對方手臂,長腿迅速扣到對方膝後,一記反向手刀將對方胳膊折彎……
慘叫連聲,沈宗野已經奪下了一把砍刀當武器,干倒姜義的四名手下。
他矯健的身軀躍上路邊欄杆,衝到橋下。
雪很滑,橋下的空地滿是碎石,沒有覆蓋積雪。
遠處是淺海灘,太陽的碎光鋪在水面晃蕩。
梁然就在橋下,被姜義的槍抵著太陽穴,紅腫的眼睛望著他。
那雙桃花眼裡的光太複雜,懼怕、後悔、又像是憎惡。
沈宗野收起視線,平復著氣息:「姜哥,你沒死。」
「少跟我裝親熱,誰是你哥!」
姜義死死盯著沈宗野身後,半天都看不到一個人來,他惱羞:「你很牛逼啊,一個人干翻我四個人。」
「過獎。」沈宗野浮起笑,「我們是朋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別他媽裝了,是你賣了乾爸?」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