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溫遠搖了搖頭,隨後動作頓了頓,緩緩將視線投了過來。
這件事,好像他也找不到更適合的人訴說了……
蘇溫遠放下手機,轉而端起盛滿了冰塊的玻璃杯。
他小啜了一口冰水,指尖被玻璃杯外壁散發的寒意凍得發紅,他毫無所察,思緒沉沉地開了口:「我前兩天才知道……小妹她,談戀愛了。」
「那個男生叫許庭洲,和小妹同校,兩人交往很多天了。」
蘇溫遠垂著眼,心事重重地喝了口冰水,他沒有注意到好友臉上那不同尋常的神情,仍在低聲講述著自己調查到的事實。
「當然,這也不怪你,小妹確實到了談戀愛的年紀……無論再怎麼仔細,也總會有疏漏的時候,更別提這種事就算發現了也沒法阻止。」
「但是,她選的這個戀愛對象完全不合格,甚至連季辭都比不上。」
「一個無權無勢,身無分文的窮小子不僅配不上她,還只會處處拖累她,讓她過得不幸福。」
江宴之有些走神,手上的刀叉沒握穩,在餐盤上劃拉出一道不太明顯的痕跡,但發出的聲響卻分外刺耳。
蘇溫遠驚異地抬起眼。
「抱歉。」江宴之面色如常地笑了笑。
他放下刀叉,屈指推了推眼鏡,眸底的神色隱匿在反光的鏡片後,窺不見半點波瀾:「這件事,我有辦法解決。」
「解決?」蘇溫遠重複了一遍。
江宴之神色平和,眉梢微斂,面上些微的那點笑意瞬間消失殆盡。
「讓他們分手。」
他說。
***
蘇梨在上課時收到了江宴之發來的訊息。
她點開消息,發現他似乎出差回來了,讓她放學後早點回公寓。
想起江宴之前段時間打來的那通電話,蘇梨對著聊天界面出神了好一會兒。
直到下課鈴聲打響,她才如夢初醒,隨手回了個答應的表情包。
蘇梨剛退出當前界面,就收到了許庭洲的消息,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許庭洲這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越來越黏人,越來越主動。
見面就必須要牽手,吃東西就一定要喂,空閒時間更是只能和他約會。
蘇梨有時候真有點吃不消他莫名增長的熱情。
她快速敲下一行字回復,表示自己今天有點事,沒法和他去看電影。
許庭洲沒有追問是什麼事,而是回了句好的,順便附帶了一個親親的表情包。
蘇梨看到那個可愛的表情包,完全忍不住笑意。
許庭洲私底下的性格真的很好玩。
她有樣學樣,回以一個親親。
許庭洲雖然變得熱情了許多,但他的掌控欲並不強。
就像現在這樣,從來不會過多地去干涉蘇梨的私事,所以她才能夠忍受他的黏人舉動,反正那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她也並不怎麼在意。
等到下午的課上完,蘇梨如約打車趕往公寓。
直到出了電梯來到房門前,蘇梨才有了點江宴之回來了的實感。
仔細想想,他們真的很多天沒見了。
蘇梨停在門口想了許多雜七雜八的事情,懷著一點不可言明的緊張,緩緩抬起手準備敲門——咦?門沒鎖。
眼前的大門,輕輕一碰就自動打開了。
難道江宴之已經在家等著了?
蘇梨感到幾分不解,探頭往裡看。
屋內黑漆漆的,沒有開燈。
蘇梨忐忑地推門走了進去。
雖然沒有燈光照亮,但此時也不算太黑,自然灑進屋內的光線還是足夠讓蘇梨看清室內布局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昏暗中的幾盞燭光,微風吹動燭火,餐桌上的食物被晃動的光影投下異樣的色彩,透明的高腳杯映出搖曳的焰心,宛如窗外逐漸沉下地平線的夕陽,渲染開一片深濃的赤色。
空氣里傳來似有若無的薰香,淡淡的一點香氣,讓人難以發覺。
蘇梨怔怔地看著擺在沙發上的一排燭燈,大腦停止了思考。
「回來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從蘇梨身後響起。
蘇梨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過身往後看。
江宴之沒戴眼鏡,西裝外套也沒披,就只穿了件單薄的白襯衫和簡單的休閒褲,袖口挽起,露出一截修長有力的手臂線條,手上搭了條折起來的藍色圍裙。
看著蘇梨驚慌失措的臉,他唇邊露出了一點笑意:「膽子怎麼這么小啊。」
蘇梨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江宴之將手裡的圍裙隨手放置在一旁,轉而拿起熱毛巾給蘇梨擦手。
骨節分明的大手牢牢握著蘇梨的手,細緻到每一處指縫都用毛巾認真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