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費時間靈力在這兒坐著替他疏通經脈,結果換來的卻是被對方如此對待……
他當真是替自己感到千分萬分不值當。
悠悠吐出一口氣,同樣面無表情地翻出藥膏,隨意往臉上抹了把,也不管還看不看的出來,頂著通紅的右臉起身出了屋子。
玉池微甫一出門,便與在門口等著的遲安對上眼。
遲安見他頭髮衣著皆顯凌亂,急急忙忙湊上來,將他衣袖拽著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驀地紅了眼眶:
「……玉師兄,你受苦了。」
遲安抽了抽鼻子,玉池微看他隱忍的神情,想來應當是極力想忍下的,不過可惜沒能成功,只能因自己軟弱的表現生悶氣,憤憤用手背抹了把淚。
玉池微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更別說這位師弟是因自己而哭,一時啞然:「……並無大礙。」
他現下好端端站在這兒,總不能是衣著凌亂了些毀了他心目中做師兄的該有的形象,專門為此傷心難過,掉上幾滴眼淚,也太說不過去。
遲安原本是不打算哭的,這幾日接連碰上的事太多,想到現狀不明的遲逸,更是難過,由此才沒能忍耐下。
他憋回眼淚,沙啞著聲音道:「可是你很疼啊。」
玉池微哭笑不得,心中划過暖意,學著隋闕的樣子,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撒謊道:「不疼。」
感受到頭頂的溫熱,遲安僵在原地,沒料到哭上一哭竟還有這等好事。
面上泛起紅暈,眼珠子從玉池微發白的臉轉到別處,不似施引山那般帶有諷意地,輕輕哼了聲,沒有拆穿對方拙劣的謊言。
在屋外等了這許久,玉池微出來後雖是狼狽了些,倒也確實沒有異樣,稍稍安下心來。
玉池微本以為他會吵鬧著要同自己一塊前去望山居,出乎意料的,遲安悶聲與他道了別,說是要回去修煉。
只當他是因兄長一事遭受打擊,決心更加勤奮刻苦,玉池微輕聲安撫了幾句,目送他轉身離開。
得知自己還有人在掛念著,玉池微心裡好受了些,但情緒依舊不佳。
方才那一掌他使了力,到現下手心還隱隱作痛,可想而知施引山當時受了怎樣的痛楚。
不過,都是他應得的。
他自認處處忍讓施引山許多,對方不但不領情,反而因他的忍讓變本加厲。
這人究竟把他當做什麼了?真當他是那煙花柳巷之地,付錢便可一夜春宵的,供人肆意挑逗玩弄之物嗎?
身子本就痛著,此時情緒差到極點,低沉氣壓逼得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紛紛避讓,像是撞見剛從冥府爬出來的厲鬼。
直到接近望山居,玉池微腳步才稍頓了頓,斂了陰沉神色。
他知台戎此時正在為隋闕煩憂,卻不曾想淨世仙尊竟也在此處,兩人正並肩立於床側。
聽聞腳步聲傳來,台戎身影一僵,邁著步子往旁邊挪了挪,回頭朝玉池微看去。
他臉上難以忽視的粉雲映得氣氛莫名微妙,玉池微心下閃過疑惑,若無其事向聞人沂行禮:
「仙尊。」
聞人沂頷首,對比起台戎略顯慌張的神情倒是淡然許多。
玉池微直起身,徑直走向平躺在床榻上,陷入沉睡已久的隋闕。
台戎定了定心神,憂心玉池微的狀況,走近捏著他手腕探了探:「怎麼不好生歇著?」
玉池微沒應聲,只是問:「除過拆仙骨的法子,可還有其他?」
聞人沂靜靜站在一旁,視線若有若無掠過台戎搭在玉池微手腕上纖長的手指,而後轉頭望向別處。
第27章 無涯海 無涯海,囚神魔魂魄;碎玉台,……
「我探了你的靈脈, 施道友靈力與你相融洽,已起了最好的效用,為何突然要換別的法子?」台戎鬆了手, 不明所以地問道。
玉池微指腹搓了搓掌心,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若是實話實說,他總覺得兩人的行徑孩童間打鬧似的, 你推我一把, 我便要踢你一腳,難以啟齒的幼稚。
台戎瞧著他看了會兒,哪還能不明白其間發生了何事。
玉池微雖是平日性子清冷了些, 不善言辭, 可比他小少許多的歲數擺在那,在他眼裡同神農司的師弟師妹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