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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情緒來得太突然,施引山沒料到他反應這麼大,怔愣了下:「我是你師兄,怎麼就與我無關了?」

從未盡過師兄的責任,這時候一口一個師兄的自稱起來,也不害臊。

玉池微冷眼瞪著他,他不明白施引山為何總要將他稱作那種不堪之物。

隋闕亦或是施引山,他玉池微堂堂正正一名劍修,不依靠任何旁門左道進階,不是任何人的「爐鼎」。

「怎麼,不給師尊做,給你做?」

「不是……」

「不是什麼?你信上不就是這般說的麼,還是說我若給旁人做了爐鼎,你嫌髒,配不上給你施引山當雙修增進修為的法器?」

玉池微這時候顯得格外不好說話,情緒激動間不由往近踏了幾步,一連串咄咄逼人下施引山向來囂張的氣焰竟生生叫他壓低了一頭。

施引山反應過來,也不後退避開他,反而擰著眉跟著往前踏出一步,與玉池微惡狠狠對視:

「你要殺我,還不許我有脾氣?

就算你受了隋闕殘魂影響,劍是在你手上握著,決定究竟要如何的,難道也是隋闕?!」

再爭下去也不會有個結果,玉池微面色沉靜地盯著施引山含著怒意的眼眸瞧了陣,緩緩低垂下眼帘:

「是我對不住你。」他輕聲道了句,轉身回屋。

玉池微在桌旁坐下,手邊沒有茶。

透過窗欞看出去,施引山便維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站在原地,入定般一動不動。

本以為那人再倔一會兒自發會離開,沒料到剛收回視線,施引山推開門進來,面無表情,言簡意賅:

「換藥。」

玉池微那股子彆扭還在心裡堵著,怪異地瞥他一眼:「還沒過兩個時辰……」

「我說換就換!」施引山拔高音調,打斷他的話。

玉池微點了下頭,姿態從容淡定地解開衣裳,往榻上一坐:「換吧。」

施引山走上前從他袖兜里掏出從隋闕那兒拿的丹藥,在柜子里翻出搗藥的傢伙,白玉石的藥杵撞得「咣咣」響。

方才互相氣著鬥了嘴,不知這人又發得哪門子瘋,玉池微也懶得再管,靜靜坐在床沿聽恨不得是砸在他腦袋上的「咣咣」聲。

丹藥搗碎得不能再碎,施引山才住了手,直接捧著藥臼走到他跟前,不怎麼溫柔地扯了上回纏上去的圍紗。

指尖捻著藥粉往那緩慢癒合,模樣猙獰的傷口上撒,施引山看著那兩處絕對算不上輕的傷痕,心口驀地一痛。

無論是被隋闕用洛書捅穿胸膛,還是砍在肩上,他好像都沒聽見他這幼時體弱多病的小師弟喊過一聲疼。

動作迅穩地塗著藥粉,沉默良久,施引山緩緩開口道:

「玉池微,我原諒你了。」

原諒你總是那般聽隋闕的話,甚至願意為他殺掉從小一道長大的師兄證道。

原諒你直至如今,也還是有瞞著不願告知的秘密。

只要能施捨點除過厭惡以外的東西,他就什麼也不計較了。

第48章 落花無意 許久未見,還是這般畏畏縮縮……

施引山近來夜夜都蹲守在玉池微窗前。

目的無他, 只為捉住那膽大包天,竟敢在天蠶宗為非作歹的賊人。

玉池微有意緊閉著門不讓施引山進屋,可那厚臉皮的人全然沒有進的是人家住處的自覺。

閉了門, 就從各道稀奇古怪的路鑽進來,並揚言下回使使遁地符,正好練練準頭。

饒是近來再閒的無事, 玉池微也沒心思將時間耗費在填補屋內的地洞, 於是只能忍辱負重,默認了他這一行為。

不過要抓的賊人與尋常的不太相同,他不從玉池微屋裡拿什麼東西帶走, 而是堅持不懈, 夜夜趁著玉池微熟睡,往他枕邊上放茶酥。

對此物, 施引山並不採納玉池微意見, 摁著試圖起身制止的人兒,黑臉拿去給宗內師兄弟分了一兩回,終究是被煩得沒了耐性, 決心要揭了那人的面紗,好生給個教訓。

而既要在屋裡待著,玉池微自是不可能叫他上床榻躺,尤其他上藥時掏心掏肺的話說出口, 只獲得對方兩聲冷笑後。

這點自知之明, 施引山自認還是有的。

好在隔三差五出去遊歷, 無論睡在哪兒於他而言都沒差,施引山在屋內巡視一圈,最終決定在窗欞上暫且安家。

天蠶宗一年四季難有惡劣天氣,晚間微風徐徐, 拂過面上舒適溫和,靠著窗框和衣而眠,也沒有濕汽浸透衣裳的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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