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就連,阿姐離世那天,她也只是我筆下,下意識記錄的另一個死者。我是空洞又麻木的執行者,是沒有靈魂的傀儡。&rdquo
&ldquo後來大哥帶我看醫生,他說我病了,他說沒關係,我可以生病,但一定要好起來。那段時間我睡不著,腦子裡是母親跳樓時的畫面,一遍又一遍。&rdquo
林煦沒說話,只是擁的更緊了些。
&ldquo我的第一個行為分析對象是我自己,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我學醫是因為阿姐,所以她去世之後,我像失去錨點的船,無意義在海上飄蕩著。母親死前留給我的話,經過反覆研究,成為我的信號。&rdquo
&ldquo我努力向信號靠近,現在我已經靠的很近了,我反而沒有很生氣,我能理解付念的行為,我甚至有點同情她。&rdquo
&ldquo她和母親太像了,也許她們身份互換的遊戲從沒結束過,現在的付念是沒有經歷過那些痛苦的易慈,也許她就是我們的母親呢?&rdquo
&ldquo小滿,&rdquo林煦打斷她飄忽不定的猜想,借著車窗外滲進來的光,凝視她的眼睛,&ldquo你母親最後和你說的是什麼?&rdquo
司辰心回望對方漆黑髮亮的眸子,&ldquo她說的對不起。&rdquo
&ldquo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覺得說對不起的人是什麼身份?&rdquo沒等她回答,林煦接著說:&ldquo這個過程肯定被你反覆推演過,你會用一個佐證,推翻另一個結果,如此反覆。但是這沒有意義,就像你說的她是付念還是易慈並不重要。&rdquo
&ldquo重要的是你活下來了,你會還原當年的真相,會找到當年的幕後主使。&rdquo
林煦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摟著她,&ldquo下午你問我,會不會同情嫌疑人,其實我會。&rdquo
&ldquo我處理過一起兇殺案,妻子因為忍受不了丈夫長期家暴,在丈夫醉酒睡著後,用菜刀把人砍死,為了泄憤還把腦袋給剁了下來,檢察院認定手段過分殘忍,判定她故意殺人。&rdquo
&ldquo我們提交的驗傷報告裡,妻子身上有長期遭受家暴留下的痕跡,新傷蓋舊傷,有菸頭燙的,有凳子水壺砸的,就連鄰居也為她作證,她確實是個可憐女人。&rdquo
&ldquo我那時候年輕,同為女性給她抱不平,師父提醒我,夫妻雙方即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計較誰更可憐沒有意義,真正可憐的是他們的孩子,目睹爸爸打媽媽,媽媽殺了爸爸的孩子。&rdquo
&ldquo這個家庭是一齣悲劇,丈夫為家暴付出代價,妻子為殺人付出代價,可孩子明明什麼錯也沒有,卻需要一輩子背著殺人犯兒子的身份生活。&rdquo
&ldquo真正可憐的往往是那些什麼過錯也沒有,卻要背負沉重枷鎖的人。&rdquo林煦暗暗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語氣罕見的溫和:&ldquo你可以共情付念,也許有助於你完善更全面的分析,但你不能改變自己的立場,這對你自己是不公平的。&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