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嘀嗒、嘀嗒轉動,五個空瓶子逐漸變成八個。
京虞抖著眼皮抬眸。
瞧見宋承民臉和脖子紅成豬肝色,他開始揮舞著粗壯黝黑的手臂,在飯桌上胡言亂語,口吐狂言。
沒有一個人敢出聲,也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任何動靜。
母親顫抖地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合在一起緊緊握著,拇指用力壓著手背。
暴風雨來臨前都是有預兆的,可能是因為那盤番茄炒雞蛋咸了。
也可能是因為水溫太燙……
這次,僅僅是因為母親口袋裡,掉出一張五十元的紙鈔。
宋承民突然之間變得非常安靜。
他的死魚眼緩緩上凝,僅在一瞬之間,變得極其可怕。
野獸即將破籠而出。
而母親開始渾身發抖。
沒有任何預兆,宋承民大力去扯母親的胳膊,把她狠狠拽到地面。母親的頭皮衝撞般磕上粗糙的水泥地板,發出咚的一聲,可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喊疼。
女人總是能忍的那一方。
宋承民毫不憐惜,他怒目圓瞪,火速抽出褲腰帶,高高揚起手,泄憤似的在母親身上用力抽下一鞭。
「我供你們娘倆吃,供你們娘倆喝,你還給老子藏私房錢!啊!你說你藏私房錢幹什麼?是不是要去外面找野男人?你說啊!是不是要去外面找野男人!」
宋承民連打帶抽,壯碩身軀躬成野獸的模樣,臉上的橫肉也跟著一起抖動,一下又一下在母親身上殘忍的發泄。
弟弟默默縮在牆角抱緊頭,嚎啕大哭。
京虞跑過去抱住母親,任由褲腰帶抽在自己身上,她忍住痛意:「別打了……爸,你別打了!」
宋承民仿佛聽不見,男人臉和脖子通紅,一雙眼睜得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腳踢開京虞。
「給老子滾遠點!」
這個前一秒還在說著女兒是驕傲的男人。
下一秒給以重重一擊。
踢在腹部,京虞緊緊捂住肚子,顧不上這點傷,爬過去再次抱住母親。
她的眼淚大把大把往下掉,掉在母親鼻青臉腫的臉龐,和母親的淚水混在一起。
母親用盡全部力氣推開京虞,搖著頭哭喊:「虞虞,別管我……」
京虞也搖頭,她看見宋承民扔掉了褲腰帶,打算動真格了。
他揣著搖晃的啤酒肚,撿起地上倒落的紅木椅,隨後高高舉起——
用力砸在母親身上!
惡魔舉起了鐮刀,要將弱者欺負到底。
鮮血瞬間順著母親額角流下來。
這世界周遭都變得很安靜。
她該怎麼辦?
京虞失神的張望,她既沒有通天的本領,也沒有父親善變的脾性,連考好的成績,最後都變成父親施暴的源頭。
找鄰居……不,他們只會不聞不問,那麼大的聲音,他們從來沒管過。
可她不能坐以待斃。
京虞抽泣著從地上爬起來,用身體撞開門,跑到外面尋求幫助。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路邊那盞老路燈,發著破碎不堪的光。
京虞邊哭邊張望,模糊瞥見老路燈下,站著一個人。
她快速擦掉眼淚,發現那個人一身黑,兩手插兜,正望著她家的方向。
「能幫幫我嗎?」京虞跑到那人面前,兩手無措地懸在半空,「救救我媽。」
走近了,才發現這人跟她差不多年紀,烏黑短髮,深眉闊眼,面部弧度薄而利,像火光中的冷刃。
夜色里,昏燈下,他的眼神凜冽又刺亮。
少年冷漠盯著她,一動未動。
京虞的眼淚直往下掉,仿佛是提前預見答案,聲音一點點從心臟處擠出:「求你了……」
這個時候的京虞,脆弱得像被折斷的蝴蝶。
「別哭。」
這是周沈跟京虞說的第一句話。
隨即,他撿起腳下像是一早準備好的木棍,步伐凜凜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京虞依舊沒停下眼淚,她緊張跟上,卻因為沒有看清腳下的路,被一顆石頭絆倒。
她沒叫,髮絲被淚黏住,她胡亂擦開,聽見耳畔傳來一聲巨響。
不遠處,少年踹開了她家廚門。
四方寂靜,天地暗藍。
唯廚房那一隅,燈火靜謐。
高大勁瘦的身影映照在廚窗上,他動作利落,將醉鬼踹倒在地。
京虞終於沒有再聽到母親的慘叫。
她撐在地上,卸下一身的力,痛哭失聲。
所以會迎來轉機的,對嗎?
京虞吸著鼻子從石子路爬起,一路快跑到家。
踏進廚房那刻,她看見少年把宋承民壓在地上打,拳拳都攥著狠勁,痛意沒有脂肪的阻礙,每一拳都到肉的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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