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在家族中德高望重的人,壽宴辦的就越為繁瑣。顏晚筠到場時,同輩們幾乎也陸陸續續到了。正門口有一個帶著紅色圓帽的老婦,正拿著一個小冊子,讓小輩們依次進去,給老人家磕頭祝壽。
顏晚筠就站在門口,按照順序走進去,跪在紅色的軟墊上,給姑母磕頭。
老人家扶她起來,渾濁的眼珠子轉動了兩下,從身後塞給顏晚筠一個紅包。
等大家都祝過壽,才被允許離席。等走出宴會廳,顏晚筠松下一口氣,覺得身體稍微鬆快了一些。宋母就站在她旁邊,接了一個電話,似乎是正在處理公司的事務。
「晚筠。」宋母打過了電話,揉了揉眉心,帶她往前走,「我們晚上在老宅吃飯,現在還沒到時間。你先去和姨母喝些茶,我這裡還有事情要處理。」
顏晚筠跟在宋母身後,進了不遠處前廳的一個屋子。
白瓷的茶壺裡飄出茶葉的澀香,屋內燃著香,傳出來一點淡雅的檀木味。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美婦正坐在茶案旁,眉目清潤,眼眸尤見年輕時的風韻。她見到她們進來,溫和地說:「是晚筠吧?過來坐。」
顏晚筠於是坐在她身旁,姨母給她倒了一杯茶,說:「小心燙。」
說罷,她笑著抬頭看向宋母:「如清,你要坐嗎?」
「我不用,還有事情。」宋母擺了擺手,說,「勞煩你看照一下晚筠,一會兒帶她去用晚餐。」
「你放心。」姨母看著顏晚筠,眼眸裡帶著對小輩的疼愛,「我會照顧好這孩子的。」
顏晚筠指尖覆在茶杯邊緣,心想,她又不是半大的小孩,哪裡需要人來照看的。
她看著澄清的茶水,低下眼眸,又想,也是,宋家老宅有許多地方不能去,宋母叫人看管她,也是應當的,省得再闖出什麼禍端來。
宋母和姨母打完招呼,就離開了。顏晚筠就坐在旁邊,陪著這個第一次見的姨母聊天。
姨母聊了幾句她的工作,問了幾句她的兩個哥哥,顏晚筠都看著答了。她倒著茶,隨意與她閒談:「晚筠,你回到國內,不打算問問媽媽,接受家裡的事宜嗎?」
顏晚筠搖了搖頭,說:「有我兩個哥哥在呢,我一向不太過問這些的。」
姨母聞言,笑了笑,沒再繼續問了。
等顏晚筠喝完了手裡的那盞茶,她才起了起身,問顏晚筠:「要不要上閣樓坐坐?這裡悶熱,閣樓有風吹過來。」
「好的。」顏晚筠跟著姨母,往裡屋走,上了一個狹隘的樓梯。
一上樓,視野卻變得寬闊了許多,這裡的擺置和布局都不太像尋常屋子的閣樓。紅木製的書架擺放在兩側,每邊各一,堆放著格式的書籍和資料。走進去,一陣陳年的油墨味就撲面而來。最里處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種了幾顆茂盛的櫻桃樹,遮蔽了小半的光影。四周雪白的牆壁上掛著很多人的照片,老少都有,還有一些一屋子人拍的合照,像全家福。
顏晚筠第一次見到這樣密集、這樣多的人像擺放在一起,不由多看了幾眼。
姨母注意到她的目光,笑著和她介紹:「這裡掛著很多照片,都是很優秀的孩子們。」
顏晚筠走進了,木質的老舊地板發出吱呀輕響。她抬起眼,視線落在眼前照片中彈鋼琴的少女身上。
少女一身淺紫色禮服,側著頭專注彈奏著眼前的曲目。窗外的陽光很盛,將她半邊的頭髮都染做金黃色,在琴鍵上抬起的白皙指節就像是精靈在跳舞一樣。
顏晚筠失神地看了許久。因為她記得,姐姐小時候也被
送過去學鋼琴,一直到去世前,那座鋼琴也被安置在家裡陽光最好的房間。姐姐上高中時,有一次她和宋問庭一起去接姐姐回家,在那個天光熾熱的下午,姐姐在琴房裡演奏,她看到的就好似這樣的場景。
少女眉眼溫柔和緩,抬眸間和長姐神態極其相像。
「怎麼了?」姨母站在顏晚筠身後,溫和地問,「晚筠,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顏晚筠壓住眼眸的酸澀,說,「她很像我的姐姐。我姐姐也會彈鋼琴。」
姨母卻一時間沒有說話。她頓了頓,半晌才笑著問:「你姐姐,是你們家第一個孩子吧?」
「是的。」顏晚筠說,「您為什麼這樣問?」
「這裡掛的照片,都是宋家出生的第一個孩子。」姨母問,「你姐姐在裡面嗎?」
「為什麼是第一個孩子?」顏晚筠向前幾步,迅速將前前後後的照片掃視了一圈,搖了搖頭,「我沒有看見姐姐。」
「那可能是她還不夠優秀。」姨母開口,語氣很平和,好像只是在敘述一個很常見的事實,「這些照片裡的人,有很多宋家的當時掌權人,要麼就是宋家運作里必不可缺的一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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