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姐姐這門婚事太值當了,你就能這樣冷眼旁觀看著她遭受痛苦?」
「你把你姐姐想得太沒有手段了,她是宋家的長女。」宋酲握住顏晚筠發抖的手腕,給她披上那張小毯子。他的指尖上抬,將她濕透的黑色鬢髮撩到耳後,「她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誰也不能逼迫她做。」
「有手段?有你這樣的手段嗎。」顏晚筠說,「哥哥才是最有手段的人啊,姐姐在病逝前還告訴我,讓我不要怪你們。如果你和媽媽沒有強迫她,她為什麼要和我說這樣的話!」
她的膝蓋抵在宋酲身上,指尖一下抓緊了他的襯衫:「宋酲,你到現在還在騙我。」
「你只願意聽宋清苑的話,是嗎晚晚?」宋酲眸光落下,在看向顏晚筠時,燈色在眼裡那一點深色的黑里流轉,竟然讓她微微怔愣片刻。
他聲線微低,竟然有些發啞:「晚晚,你如果想到這一點,應該就能覺察到,很多事情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顏晚筠抬眸,深深看向宋酲的眼。
是啊,姐姐是宋家的長女。
她指尖緊緊抓著宋酲的手,片刻後鬆開。她冷靜下來:「我聽你解釋。」
「為什麼姐姐重病,你們都不願意告訴我。」
「你那時候在念書,並不適合與她接觸。」宋酲說,「宋清苑生病了,但當時沒有人知道。嚴家封鎖了所有消息,對外還時常放出一些照片,彰顯嚴家家主和夫人的甜蜜。」
「直到最後一段時間,我們才知道這件事情。」
最後一段時間,就是宋問庭告知她,姐姐生病了,讓她回國看望姐姐的時間。
「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問宋問庭。」宋酲聲調偏冷,意味不明地說,「反正我們晚晚,總是更相信她二哥的。」
「如果姐姐被嚴家的人控制了,」顏晚筠看向宋酲,問,「你們就一點覺察沒有嗎?你們沒有聽到過任何一次她的呼救嗎,為什麼不去幫她!」
「晚晚,」宋酲嘆息,說,「你忘記我剛才說的話了嗎?宋清苑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逼她。她自己也不願意當時的病情泄露,會嚴重影響嚴家製藥公司的股市。」
「你總是更願意相信你姐姐說的話。」他把她的手捂熱,低著眼眸,半晌才說,「但我向你保證,晚晚,沒有任何人逼她。這是最好的結果。」
顏晚筠忽然想起宋問庭來機場接她的那天。他們訂了一家餐廳吃飯,問起姐姐的事情時,二哥說:「你怎麼知道姐姐不是自願嫁過去的呢?」
這裡的所有人都絕非善類。
可他們都是她從小到大,最親近的人啊。
那宋清苑是怎麼死的?那她的姐姐是怎麼生病的?
顏晚筠忽然覺得頭痛欲裂。被大雨淋過的潮濕和陰冷忽然在這一刻湧上來,她抓著宋酲的手,幾乎是用最後一點力氣問:「哥哥,我忽然不明白了。是有人在騙我嗎?你們三個都在朝我說假話嗎?」
宋酲心中刺痛,卻只說:「以後沒有人會騙你。」
顏晚筠仰起臉,露出被咬得通紅的唇。她好像忽然不知道怎麼辦了,倔強又痛苦地看向宋酲:「哥哥,我要你向我承諾,你和姐姐的死沒有關係,她不是宋家、不是你和媽媽,推出去的犧牲品。」
「你向我承諾,你沒有冷眼旁觀姐姐的死。她的痛苦沒有一點是源於你。」
她的眼眸依舊明亮,裡面藏著脆弱,執拗地抓著他的手說。
「在這個墓園前,你向我承諾。」
「我向你承諾,晚晚。」宋酲伸手,緩慢地扣住她的五指。
她撞進宋酲的眼裡,而他也不躲不閃,說:「宋清苑從來不是犧牲品。」
第26章 喝藥「你不要臉,哥哥。」……
26.
也許是在墓園裡淋了雨,顏晚筠回去喝下阿姨煮的薑茶,半夜卻還是一陣一陣發起了熱。
窗外還在下著雨,梧桐葉寬大的葉片落下婆娑綠影,隨著窸窣雨聲不斷晃動著。顏晚筠睡得很沉,可身上又止不住泛著燒。她想要從這陣燥人的灼熱中清醒過來,可眼皮卻太沉了,一點也睜不開。
直到紅木房門「咔嚓」一聲,從外面被打開,露出一道走廊的橘黃色暖光來。顏晚筠半夢半醒間聽到聲響,眼眸勉力抬起一點,竟然朦朦朧朧間看見了宋酲。
月光很淺,雨滴在玻璃窗上輕輕拍打著。顏晚筠臉頰兩側都燒得通紅,眼眸因為高熱泛起了水霧,睫毛濕漉漉地發著顫。她只覺察到門邊那點影子離自己越來越近,隨後臉頰被手掌覆住,隨之而來的是宋酲身上那陣乾燥而冷淡的松木香。